晚上?睡觉前,简幸脑海里总浮现出简茹房间里的床铺,分开的两个被窝在她看来?像两个世界。
原来?不止她与他们生了间隙,他们彼此也生了隔阂。
那当?年那么?做,到底是图什么?呢。
大概没人能回答她。
即便答了,也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翌日是初三?,因为半夜又重新下起了大雪,简幸在床上?赖着不愿意?动。
她知道?自己更想赖的是这?份独处的安逸。
不到九点,电话响起,简幸趿拉着拖着,裹了一件棉睡衣去接,简茹照常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简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吕诚说:“不用带太?多东西,带点纸什么?的就行了。”
吕诚问:“给妈多带一件衣服吧,我怕她又要在那留着。”
“还留什么??这?什么?破天啊?还准备在那唠嗑?”简茹说,“真有意?思,活着的时候没见那么?好?的心,死了倒聊个没完,也不怕打扰人家睡觉。”
吕诚没说话,但还是带了一件外套。
上?坟流程简单,烧点黄纸烧点纸钱,趴在坟头前磕个头基本就算完事了。
简茹磕完把东西简单收拾收拾,跟吕诚说:“走吧。”
吕诚知道?简茹这?意?思是给姥姥留点说话的时间,可是看这?下不停的大雪,吕诚说:“要不我们留在这?吧。”
“留这?她还能聊点啥?”简茹把吕诚手里的伞和衣服转手交给姥姥,什么?也没说地拉着吕诚走了。
雪越下越大,渐渐有了要铺天盖地的趋势,气温也越来?越低,风把雪吹散,像陡然溢出的雾。
时间过去快十分钟,吕诚有点不放心,“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简茹看着坟的方向,那里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凭空生出一分不安来?,问吕诚:“多长时间了?”
吕诚说:“差不多十分钟了。”
简茹盯着那个方向又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率先走了过去。
直到她越走越快,吕诚才隐约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来?。
往年姥姥闲聊归聊,不会特意?留下什么?黄纸和纸钱,刚刚却?张口?要了一些。
她是想烧给谁?
吕诚心口?一滞,看着茫茫大雪,脚步也愈发快了起来?。
简幸挂了电话没像往常一样?去厨房弄饭,而是重新躺回了被窝。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简茹回来?没多久了,简幸有点焦躁,躺回被窝并不能完全入眠,反而被加快的心跳弄得不舒服。
她叹了口?气,无奈起床,倒了杯热水在窗户前坐着。
屋内外温差太?大,窗户上?蒙了厚厚一层雾气,已经完全看不清外面有什么?,雪兔子又变成了什么?样?。
简幸摸了下窗户,有点冰,她转身从桌子上?拿了张纸,正要擦拭窗户,却?不想原本关死的窗户忽然被吹开了。
简幸躲闪不及,被窗户砸到了额头,这?痛感?实在难以忍受,简幸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然而此时窗户已经吹到旁边墙壁上?,被风雪冰过的玻璃窗就像冰面一样?脆,与墙壁相撞,地面就落了无数玻璃碎片。
有碎片弹到她手背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事故来?得太?突然,简幸愣愣地看着院子里被大雪覆盖的兔子,兔子的扣子眼睛不知被风吹到了哪里,耳朵也被截断,只剩下光秃秃的脑袋。
大雪纷飞间,简幸模糊了视野,直到肌肤被风吹得有些疼,她才想起来?处理这?突发事件。
她转身,想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却?不想一脚踩到一个竖起来?的玻璃碎片上?,倒是没扎透鞋底,但也把她吓了一跳。
杯子因此没有安稳落在桌子上?,热水倾倒,洒了一裤子。
棉睡裤吸水,几乎一秒就烫到了。
简幸“嘶”了一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她不停地拉扯睡裤,等缓了一会儿才抬起脚拿掉扎在鞋底上?的玻璃片。
玻璃被风雪吹得很凉,冰得人不知道?是哪里疼。
简幸看着满地狼藉莫名生出一丝不安来?。
她抬头,窗外风雪更甚,寒意?肆无忌惮吹进来?,把屋里仅存的暖意?席卷个遍。
在这?冰冷中,简幸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第22章
简幸被风吹得有点喘不过气, 她简单收拾了地上的碎片,看着窗口发愁。
这好像不是随便?一?张纸就能封住的,大概还需要一?些工具, 比如?铁锤和铁钉,以及木板。
这几样东西她一?样都没有。
即便?有,也不一?定能顺利完成。
这时简幸才意识到,她其实被保护得很好。
姥姥说得对,他?们家虽然苦了点,但从来没有苦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