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似是挥去烟雾般,举起手臂在脸前晃了几晃:“呵呵,这个话本子编得有趣。”
王慎亦附和着笑笑,续道:
“直至昨夜,那个怪巫师说了那一番话,微臣才得知,原来殿下也不知道真正的坤华下落何在,那之前微臣的冒昧猜忌,也就不攻自破了吧。”
白朗坏笑着举起手臂,伸出手指朝王慎方向虚点了几下,用玩笑的口气责怪道:“王大人的推想稍欠严谨,这么轻易就洗涮了本王的嫌疑?”
王慎赔笑道:“殿下您是主子,微臣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轻易将您往那不贞不义上面去臆想啊。”
不贞不义,好不刺耳,白朗不禁微蹙起眉,心有愠气却又发作不得。
王慎故意惹白朗生气,却又装得无辜不知,兀自续道:
“是故微臣再度揣测,是那奴儿贪图荣华,将坤华软禁在某处,继而取而代之,又以坤华的安危威胁殿下,令殿下为他守口如瓶。”
白朗将手按在近旁桌上,吊儿郎当地用手指轻敲桌面,不置可否。
“适才微臣都说了,这样的猜想,前提便是皇帝和殿下绝非不贞不义之人,断不会做出与当朝良臣貌合神离之事来。是以,这个奴儿的那些个供词,便是可信的了。”
王慎言至此处便刻意停顿,明目张胆地觑着白朗脸色,白朗努力将笑容挂在脸上,可眼梢嘴角的弧度还是难免的有些僵硬。
王慎察言观色,不禁轻轻笑出了声,忍着心中快意道:“那么奴儿小凡的种种罪过,便都如他自己招供的,是受江湖庶士百里斩的胁迫而为之喽?”
白朗忽而感到呼吸急促,怒极之下反唇相讥:“那么试问王大人,小凡与百里斩勾结,在西山墓室偷练Jing兵一事,又是何契机大白天下的呢?”
说啊?你敢不敢招认,是拜你王家引胡夏Jing兵入关偷袭京师所赐?
却见王慎脸不红心不跳,悠然回道:“害,不都是那个柳仕芳柳大人昨日举报的么。”
白朗惊得有些失色,是了,两个人此番对话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凡找个说得过去的说辞,那便避免了撕破脸,只要说得过去便可,一个下官举报,那便掩去了王家与敌私通的罪过了。
这也是为何他们肯放过柳仕芳的原因,在外人眼中,柳仕芳可是大义揭发友人罪行的良臣!
可是,白朗又该如何掩去私练Jing兵之事?
王慎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继续说道:
“殿下,舍兄王缜尚在北境应敌,得知坤华乃奴儿假扮,还胆敢与江湖浪子勾结私下练兵、扰我大周安宁,心中好不记挂,也悔不当初与那假坤华私交甚深,连日发了多条急报给我,敦促微臣须好生审讯个明白。可那奴儿却被个疯癫巫师给掳走了。”
白朗轻挑下颌,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再者,楼月虽西域小国,一国王子却被个奴儿掉了包,我堂堂上国也得给他们个交代不是?”
白朗道:“那么,依爱卿之意……”
王慎郑重道:
“既然那巫师明着说了,要百里斩到巫斋山去换那奴儿,微臣也听闻百里斩与蒙千寒将军私交不浅,蒙将军又是太子殿下心腹,那便请殿下出马,经由蒙将军,将百里斩押下,遣送到巫斋山,将那奴儿换回来吧。”
顿了顿,又倾过身来,压低声音:“如若殿下能将百里斩收押,不也就向天下人证明,百里斩私下练兵之事,与皇室无关了么?”
☆、临行
临行 百里斩快意与疼痛交织,眼神渐渐迷离。
白朗听王慎说完,一度情绪失控,险些装不下这表面虚伪的太平,却在翻脸之际强行压下了怒气。
忍字头上一把刀!
王慎此行目的明确,就是要找白朗要人,如若白朗能毫不犹豫将百里斩交出来,那么他便没有理由再继续追查,白朗于别处私置的Jing兵便得以保住,皇室与王家表面上的和睦也得以维系。
白朗苦笑道:“不是本王要护那百里斩,可当年的妖郎着实不好降服,况且,本王毕竟要给蒙将军些面子。”
王慎笑道:“这就不劳烦殿下费心了,微臣手下还有些Jing悍队伍,对付个早已归正的妖郎,想必不在话下。
“至于蒙千寒将军嘛,怎么说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殿下好言相劝几句,想必也会……顾、全、大、局。”
最后四个字,王慎说得铿锵有力,分明是在提醒,如若你白朗还想将白痴太子的模样装下去,如若不想让王家追查到你白家私储Jing兵一事,那便看住了你手下这一员大将,把另一员大将老老实实地交出来。
白朗恨得怒火中烧,骨子里的傲气令他难免有些挂相,怒极反笑,嘲讽道:
“难得王大人如此在意那个假坤华的生死,除了之前说的那些利害,想来也是忠义护主之士,为求他一个活口,好等着他在本王面前交代出坤华的下落吧?”
这句话便是与挑明了诘问相差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