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23日
回家的路上
回家的路上,终于来到家乡的近郊,这时已起了秋风,秋天的乡郊漾满了清
清烈烈的味儿,路的两旁,是我熟识的美丽的田畴、墨绿的路野、还有壮健的农
夫,两旁的绿树枝头,蝉声犹如雨降,我侧耳聆听,不自已回想少年时的种种。
离开车站已是晚上,旅途上的夜晚,作为一个长时间离家四处飘泊的人,乡
间愈是优美的景色,愈是让人感到莫名的哀伤。我仰望天际,那是我从小看到大
的晚空,秋夜星座罗列,我在底下蹒跚而行,一片漆黑夜色之中,不知何顾我只
感到一阵难以言谕的孤独。
从家里传来的娘的病报,原本三个月前已经得着,奈何那时在广州杂务缠身,
当时工程实在太赶走不开身,也就打消即时动身回家的念头,总觉得娘今次也像
以前一样会大步跨过,没想到上个月收到素韾的来电,说娘已经不行了。
从电话听到素馨呜咽着的声音,我这个做儿子的反而没血性的松了一口气,
娘的病拖拖拉拉已六七年光景,去年回家时娘已下不了床,如今走了,对她也未
尝不是件快事,对娘是,对素馨也是。
在城市的团队工作实在走不开身,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到了工程完结,连忙动
身回家。虽然明知道娘已经走了,丧事也一早办完了,但到家之夜,一见到门上
挂着的白灯笼与纸条,心里仍然是跳的一阵忐忑乱慌。
门一开,素馨发髻有点凌乱,一脸哀容的看着我,这时已差不多凌晨,老爹
和峰儿已经睡了,只有知道我今晚回来的素馨,一直在厅里静静的等我。
素馨颜容憔悴,两条长长的发丝从额前垂下也没打理,她问我吃饭了没,我
回她吃过了,自此两口子也没有其他话语,在这感伤的夜尽里,两口子也无法再
说出一句话来。
素馨入门时,我曾经向她抱怨,我娘对她竟然比对我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好,
都搞不清楚,到底我是娘的亲儿子,还是素馨才是她的亲女儿。现在娘这么一走,
对这些年一直照顾着娘的素馨来说,打击比谁都要大。
一夕无话,梳洗过后上床,一关灯,两口子自然而然双拥痛哭,无声的痛哭。
曾经听人家这样说过,女人独个儿时很强大,在男人面前却很软弱。我看得
出,一直以来作为家里支柱的素馨,从娘走后就一直压抑着内心那一股情绪,现
在见自己的男人回来了,她终于回复原来的一个可怜弱女子,抑压着的情感终究
无法再抵得住,在我怀中低声嚎啕大哭起来。
而我,我不哭娘,只哭素馨,回想起来,自已实在不应丢下她们,一个人在
外面流浪,至使她那碎弱的灵心,独自维持这个家,独自承受这个打击与伤痛。
离家的远别,本来就只为养妻活儿,为何要我的女人,一个人在家里独自背负本
来属于我的重担。
回想起来,我这个凡夫俗子实在配不起素馨。
以这种穷乡僻壤的乡间小村镇来说,素馨可算是个标致的美人,以穷苦人家
来说还有点小家碧玉的气质,如果不是小时生过大病,之后脚有一点点拐,说不
定已嫁入豪门大户过着幸福生活,又怎会让我这种乡下穷小子讨到这个便宜,还
要她陪着我挨苦?
「素馨,妳的脚近来仍有发痛吗?」
哭得累了,两口子在床上依偎着,我自然地轻抚素馨那有点小问题的左足,
素馨原想和我诉说娘最后的情况,也被我的举动打住了。其实她的拐只是很轻微
的,平时走路如果不为意几乎不会发现的那种程度,然而就是那种程度的小缺陷,
素馨从小就背负着大大小小的欺凌与讥笑,也养成她逆来顺的小妇人个性。
记得在初中的日子,素馨每每被安排坐在我旁,为了保护她,不知多少次和
别人打致头破血流挥身是伤,大概就是这一点点微薄的付出,最终让我抱得美人
归。
「有一点点,但不碍事。」素馨说话仍是一贯的温宛。
「妳这样的身子,还要妳一个人照顾娘抱上抱落洗澡大小二便,我真对妳不
起? ? 」我无限怜惜的抚着她皎白的裸足。
我呆呆凝视着素馨,我的这个媳妇儿,虽已年过三十,娇小的身型、大大的
眼睛、娃娃脸、还有平时在松衣厚服下不为人知的丰ru肥tun,尤其双ru的形状非
常优美,虽然当了十多年夫妻,每每望着她,总令我油然而生怜爱。
「不要这样说,那是我们的娘,爹他也有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