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将手环放置石桌上,轻轻道:“天极,出来。”
天极化身出来,巨大的头颅耷落在桌沿,一双铜铃大的眼珠瞪着白芷,呼出的气息吹动着胡须,将白芷逗笑了。
“你这个样子……”白芷将他上下一打量,问:“就不能化作人形跟我告个别?”
天极扭捏了一会,幻化出一位妖娆丽娘,似又不太满意,幻化出了一名玄衣威严老者,又不太满意,最后还是幻化成了少年俊朗的模样,竟是少年时期檀凌的模样,这次他十分满意自己的容颜,提摆坐在了白芷对面。
白芷瞥了他一眼,对他的狎弄不理。
“一会就走?”天极问。
“嗯。”
“不带檀凌走?”天极问。
“天督之力确实可以分造出与这方世界一模一样的世界来,只是,此次飞升天督,实在惊险,我也未曾准备好一切,我与檀凌两人同行,我怕双界都会因此而崩坏。”白芷抿了抿唇,神情凝重。
“你真的舍得檀凌?他会死的……他的身体已经……”
“我知道,太平无需粉饰,我已是天督,我看的到一切。”白芷如此淡定。“所以,只我一人溯回。我走后,你得自由身,这世间万物都为你所拿捏,不正秉承了你父亲太古巨龙的遗志?这也是,我们当初的约定。”
“舍得?”天极的目光看向白芷身后的屋子,那里是睡梦中的檀凌。
白芷粲然一笑,点了点头。
“你知道留在这里的人会面临着什么。”天极意味深长的说。
“比我曾经面对过的境遇会好一些。”她的目光清澈无波,如同这一轮皎洁明月,已然那般澄静:“生命值得敬畏,你要相信他们,人在绝境中能创造出无限可能。”
“或许吧……”天极勾起嘴角:“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这里的人,中皇山的人。”言下之意,除中皇山外,他不会顾及分毫。
白芷看了看他,捏着酒杯仰头送了一整杯:“你随意。”
许温大抵是真的疯了。
他抱着盒子里羽行君的遗骨一路狂奔向白芷所在的院子,边跑边大声声嘶力竭的喊,惊醒了终于可以安稳入睡的莳木族族民,惊醒了殚Jing竭虑浅眠的步秋尘,惊醒了方入清梦的檀凌,本该安宁祥和的夜空,被搅乱了。
许温冲入院中时,白芷已然负手而立,风一般的许温跌跌撞撞的来到白芷面前,他双目赤红,无比惊惧的瞪着白芷,他狂躁的说:“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白芷蹙眉看了眼天极,又看了眼接踵而来的众人,承浅、步秋尘、兮夜,莳木族众长老,皆已到来,檀凌也被这嘈杂吵醒,他睡意朦胧的推门出来,看着众人和背对自己的白芷,问:“怎么了?”
“上神界会坠落!”许温指着白芷的鼻子问:“你说话啊!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芷看着已经走到白芷对面的檀凌,她点了点头:“是。”
这一声下来,众人哗然一片
“什么时候?”檀凌神色凝重。
白芷看了眼此刻的月色,已然有些偏了:“很快。”
“我要准确的时间。”檀凌忽然变得有些刚毅,惹得白芷凝眸看向他。
“早上。”她说着,给出了更准确的时间:“日出十分。”
许温将羽行君的话复述给大家听:“‘上神界坍塌坠落人间,云雾泽凶兽尽出,遮天灰尘蔽日,不见羲和暖阳,六界将被冰雪覆盖,山河土地寒冻无法耕种,此等惨景至少会持续万载才会渐渐消散,除少数神仙妖魔能苟活于世外,六界恐再无其他生灵。’这是当年师尊羽行君说过的话,可属实?!”
白芷被如此逼问,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承认:“属实。”
檀凌拉住白芷的手,对她道:“送我去扶光台,我以身殉柱,可否争取些许时间?”
白芷喉间哽了哽说:“不过须臾。”
“须臾也可,快送我去!”檀凌又转头吩咐步秋尘:“快快将此消息通知六界,先让他们想法自救。”
在场之人无一动步,仿佛只有檀凌想着以这幅身躯挽救万一,连收到命令的步秋尘也不曾动弹分毫。
“无需多做挣扎。”白芷抬眸,双手捧着檀凌的脸颊,眼含热泪的看着檀凌,露出了笑容:“我很高兴,这次你没有让我去拯救那劳什子六界,没有像从前那般想取我的血注入扶光台,没有让我以身殉葬扶光台保住那些无辜的人。”
“我不会再那样做了……”檀凌说。
白芷很欣慰的点点头,但是很快的,她整个人又变得与方才有些不同了,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她阅读着檀凌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聆听着他每一次心跳,她对檀凌道:“其实我一直在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努力,如若当时你没有那么早的将我亲手杀了,我也不会因为需要吸干扶光台柱心里的神血而使得扶光台这般快速崩塌,有了时间,我便可以另想它法修复扶光台,即便修复不了,也会尽我所能的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