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漾瞪大了眼,电光火石之间,从嘴里蹦出一个字:“不——”
她顿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脚边忽然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她低头一看,是只肉乎乎圆滚滚的小狗崽,正顺着她的衣角往上爬
江漾拿着打包好的酸杏儿和乳酸奶糕,正准备去给梅玉温送过去。
一柄大刀带着迅疾的力道贴着柳濯月的脚尖直直刺在地上,溅起一道飞尘。
柳濯月瞳孔倏然紧缩,拔出刀刃,转身看向来人。
赵连雁冲着柳濯月迎面一拳,这一拳下去,柳濯月连退几步,手中的刀抵着地上划出一道劈里啪啦的线,才没有狼狈地倒在地上。
那一刀的力道让他的伤口都崩开,赵连雁捂着左胸渗透的血,一字一句,句句带血:“你手持之刃,是我的刀。”
两人面贴面,除了服饰不同,仿佛在对镜自照。
小狗崽在石桌上轻轻呜了一声,舔了舔他另一只手心,把下巴搁在他的手上,拿着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好。”
一地的血。
“赵归林!!!你是不是疯了!!”江漾花容失色,她根本没听清楚赵连雁说什么,连忙扶起柳濯月,冲着对面的人喊。
再过几天便是春闱,柳濯月近来也在安心读书,久未出门,江漾便压下了繁杂心绪,带着柳濯月去街上散了散心。
他低声怒吼:“你所执之人,是我的人。”
她牵起柳濯月,摸了摸他的唇角,心疼道:“疼不疼啊……”
赵连雁比他还要崩溃,愤怒充斥着他,在他看到他们相携并肩时就已经要决堤狂涌。
像是在安慰。
指节在石桌敲出一下没一下的声响,良顷,他闭上眼睛。
赵连雁弓腰上前,如一柄出鞘的宝剑,瞬间,来到他身边。
赵连雁就势坐在石桌旁的椅子上,声音透着疲惫:“我在这里等他。”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也不想再看见江漾责备的眼,像只受惊的鹰般,瞳孔骤缩,强行使了轻功从院墙上翻了出去。
“小月亮,我头上有东西。”
柳濯月和她并肩走在一块儿。
————
他嘶了口气,不可思议道:“连雁……”
散着散着,手上拿的东西就快抱不下了。
留一地狼藉。
江漾愣了愣,扭扭捏捏,半晌吐不出几个字来。正巧抬头看到右街的桂花糕刚开炉,径直往那边走,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那边的花糕也是最香的!!”
江漾考虑不上别的,她以为她跟赵连雁早已经两清了,她是真当他发了狂。
柳濯月从善如流,正欲低头吹去她头上的花———
听到此处,梅玉温才放下心来,带着一大堆仆人亲自去收拾今天晚上的家宴了。
赵连雁喉咙滚涩,一时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最好不要。”
“你在干什么!!你是发了痴吗!!”
一朵海棠飘飘然然,落在江漾的发髻上,她手里拿着东西,不太方便,就停下步子,看了看柳濯月。
,”
江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梅玉温听他多解释一句,心里就松泛不少,于是问:“前些日子你姨母从宫里赏了些吃食物件下来,江南加急运过来的鲋鱼,还在缸里养着,要不今晚……就在这儿膳食可好?”
柳濯月摇了摇头,目光晦涩,眼睛往一个地方紧盯。
他看着柳濯月渗血的唇,又看到江漾饱含责怪和受惊的眼,竟是不由自主的发颤,连灵魂都要被撕扯开。
送走苏照之后,时间还早。
赵连雁像是受了极大的伤,跌跌撞撞后退,喃喃自语:“我发了痴……我是发了痴啊!”
一朵海棠被吹到桌上,重瓣叠生,姝艳非常。他两指夹住,而后用力把它揉碎,指缝里便流出了淡红的汁。
一声嘲讽似的轻呵,梅玉温甚至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是谁的血?
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有鬼,柳濯月笑着摇了摇头。
柳濯月把她手中的东西拿在自己手里,笑问:“小醉猫,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又去巷子里的西门家小醪糟店打了几壶酒,江漾一边闻着香一边道:“别看这家店小难寻、掌柜还凶,这家酒是最香最浓的,入喉香滑,煞是醉人。”
他不确定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
梅玉温把眼泪憋回去,轻声问:“我不能跟你一起等吗?”
“铮———”
江漾和柳濯月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左手提着几串糖葫芦,右手拿着几包糕点。
待逛累时,已到了晌午。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凝结。
郁结于心,对怀着胎的妇人终是不好的,赵连雁抿了抿唇,缓了音色,道:“我找他……有些事情,要单独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