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思绪很混乱。
其实，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 他才刚刚在论坛帖子里看到了那篇同人文的最新更新, 里面就提过陆冶告白这事。
当时他看完还设想了一下情节——如果自己被陆冶告白会怎么样。
可惜当时他没想出结果来，因为他想象不到, 他以为陆冶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无法想象这一场面。
可是现在，此刻, 正当下, 在中秋的前一天，他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山路旁, 突然听到了陆冶对他的告白。
按理说, 他应该是高兴的，是兴奋的，他应该迫不及待回答陆冶, 他也喜欢他才对。
可出乎意料的是，姜燃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刻心里第一时间涌上来的情绪却是恐慌。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想到最多的是父母晚上在饭桌上说的话。
想起自己之前的顾虑。
这一顾虑来源于两人差异巨大的家庭背景，生活习惯和物质水平。
姜燃并不是一个一旦情窦初开就一头扎进去什么都不思考的人。他也不是一个会半途而废的人，他一旦对一件事投入，就会很容易全情付出，很难抽身。
他确实是喜欢陆冶的，可是……可是他能和陆冶谈恋爱吗？如果谈，他们俩谈恋爱能长久吗？
如果不能，如果只是短短的谈一段，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爱情观并不是爱过就好，他没这么洒脱，现在只是心动，他尚且可以控制自己，让自己免受伤害，可要是和陆冶真的开始，他怕自己以后无法自拔，要是那个时候再讨论现实问题……
其实，这也是他之所以喜欢陆冶之后还掩藏自己的心思，与陆冶保持距离的原因之一
——并不完全是因为不确定陆冶是不是同性恋的问题，有很大一部分问题是，他不知道他们如何走下去。
也说不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骨子里在经济上有所自卑还是别的原因，总之，他在棚户区确实听说过不少因为家庭差异而分道扬镳的恋人，所以在真的面对要谈恋爱的时候他也会审视自己和对方。
他不想走到一半，最后因为外力走不下去，那样会很痛苦。
如果陆冶不够认真，如果他不够喜欢自己，
如果注定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不能有一个他想要的结局，那么他宁愿不开始。
姜燃迟迟没有说话。
陆冶的表情慢慢由高兴转为忐忑，他有点心慌，忍不住舔了舔下嘴唇，眼睛盯着姜燃都没敢挪开。
躲在后方树丛里还在拍照的江瓦，以及用手机录视频的杨得志原本都是一脸兴奋的样子，此刻也不禁沉闷下来，面面相觑。
杨得志看向江瓦，用眼神示意：“这什么情况？姜燃怎么不说话？看起来也不像是感动的样子。他到底是接受了冶哥的告白还是没接受？”
江瓦也是一头雾水，他已经将相机放了下来，只觉得情况似乎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好，姜燃也许并不喜欢冶哥。
说不定最近试探出来的不是他们以为的情况。
说不定姜燃真的是个直男，真的是心好，所以才会把冶哥带回家，而不是他们所以为的喜欢冶哥。
但是这些现在不方便和杨得志说，姜燃还在，不好出声。
于是，江瓦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杨得志只好拿着手机继续看着姜燃他们。
这边两人已经不敢说话了，那边陆冶一颗心简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浑身血ye一时似乎都凉透了，浸着冰块一般。
但他依然目光如炬地看着姜燃，大有姜燃不说话不表态他就不想活了的姿态。
姜燃思考片刻，冷静下来。
他看着眼前还在盯着他看的陆冶，捏了捏手指，决定还是告诉陆冶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既然喜欢陆冶，既然陆冶现在也喜欢他，当然他也不想直接就放弃了。
他不想简单的和一个人开始恋情，也不想就这么拒绝自己喜欢的人。
姜燃觉得他需要给陆冶打个预防针，让陆冶清楚知道他的顾虑，让陆冶心里有数，想清楚了，不要事后告诉自己他只是一时情迷，或者只是一时好玩。
要是那样，他奉陪不起。
然而，就在姜燃准备开口和陆冶全盘托出自己的考虑时，余光中，他突然感觉到一道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
他下意识侧过头朝那边看过去，几乎没怎么费劲就看到了躲在那里的江瓦和杨得志。
“……”
目光从两人手里的相机和手机上掠过，姜燃表情一顿，登时又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陆冶正等着他开口，眼见着姜燃要回复他，结果，突然又收了回去，他顺着姜燃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杨得志举着手机的傻样。
“……”
陆冶心里一虚，手指在衣服上沿着边沿扣了扣。
杨得志不知道是不是手误，刚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