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某个瞬间,你有没有想过——逃离?
“逃离?你是指回避激烈的争端,忘却一团糟的现状,在Jing神上暂时抽身吗?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有啊,当然有。”
不,不是。
我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逃离。
也就是说离开现在居住的地方,舍去原本存在的人际关系,一次性斩断所有的牵系,不管是血缘也好,还是友情爱情也罢,通通抛在身后。
在某天夜里收拾行囊,放下一切不舍得与舍得。不要告别,对,最好连告别也没有,头也不回地从你早就厌倦了的、想要放弃过无数次的生活中逃离。
“啊?这样啊……这样不行的,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如何能够生存下来呢?除了在物质上一定会吃苦头,也会很孤独的啊,而且你想想,他,他呢,连他你也想要离开?你忘了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有多愉快吗?你忍心就那么一走了之吗?”
“不会吧?你真的想要逃离吗?我劝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而不是去执行些一时兴起的念头。”
“再说像血缘这种留在血ye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 ?你说是不是?这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割断呢?”
“你看,我就知道,说到这里你就会犹豫了,所以啊,你想要的根本不是逃离,你想要的是——”
对,你说得对。
我想要的不是逃离,是一切重新开始。
但你也说错了,你所提到的血缘关系并非让我犹豫,而是让我更加确定,一切重新开始的方式就是:逃离。】
姚汀的呼吸随着梦境变得有些急促,沉重而疲惫的身体让她在睡梦中翻个身都费力。
【“你真以为我会看上你?”
“姚汀,你怎么忍心?”
“汀汀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
“人生不就是一场生意吗?卖一次又怎样?”
“姚汀,我好爱你。”
“姚汀,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姚汀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窒息感随之消散。大颗滚烫的热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将枕头染shi。这窒息的梦总是做个没完,或者说不是梦,是回忆。
大雨打在窗户上,落个不停的阵阵敲击声像是要把玻璃击破。那混合着泥土的雨腥味从窗户的缝隙处钻进Yin冷的房间里,萦萦绕绕,染遍了每个角落。室内的温度随之持续下跌,预告着即将到来的寒冬。
坐在床上的姚汀深喘了几口气后,感到喉咙干得快要裂开,她伸手在黑暗中摸索到水杯,不顾水温大口大口灌了下去,才觉得嗓子能够发声,可水中浓重的碱味还是让她皱了皱眉头。
她起身去卫生间,水管里冰冷的流水吞进口中让牙齿上下打颤,她就这么打着冷颤刷了牙洗完脸,用毛巾擦干,也没往脸上涂任何护肤品。
头顶上的灯管“嘶嘶”作响,姚汀无心地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后,向家门挪步。她连梳子都没用,边走边将头发随意地盘了起来,那垂出的几缕头发更显得她整个人松散又消沉。
听到屋外的雨声没有消减的迹象,姚汀拿起雨伞,穿上那件厚重的黑色外套后出了门。这件外套实在不像现在这个季节就会穿的,深冬时穿看起来才比较正常,可她也毫不在意。
往常她出门的时间是晚上10:30,然后步行50分钟到工作的地方。而由于今夜降雨路不好走,她便得提前十几分钟出发,保证11:30左右能够到达目的地。
郊区本就空旷,加上又下着大雨,深夜的路上便一个人都没有。走着走着厉风就时不时将冷雨毫不留情地迎面吹打在她脸上,眼睛也得半眯着看路,而接连不断的雨又撞在头顶的伞上,那声音震得耳朵发疼。可即使感官体验这样差,姚汀还是想,幸好地上没有大量的积水。
她总是这样,很擅长找一些能够安慰到自己的小事。她在糟糕的处境中,硬生生为自己找一丝能过得下去的理由,说来也是一种病态又积极的能力。
姚汀工作的地方是在梨阳山脚下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她的家和梨阳山之间只有一路公交车可以乘坐,但也仅限白天而已,晚上沿路连路灯都没有,黑洞洞一片。
这里人烟稀少,夜里只可能经过几辆通往梨阳山上的车。现在这个点儿在路上走着的,怕是只有自己和鬼了,这么想着的姚汀又顶着雨加快了步伐。
梨阳山位于井和市的最南部,却不仅仅是一座用来攀爬赏景的山。早年城市开发旅游胜地,将山上改造了一番,住宿餐饮娱乐设施一样不差,可由此人工化的痕迹也过于严重,没了原生态的味道。
随着城市发展,开发商根据人们受网络侵蚀严重这个想法,把山划成了两半。一半用来让“平民”爬山郊游,一半打着“远离世界”的噱头将山上改造成了三无度假村———无WIFI,无消费,无污染,用来让有钱的权贵们洗涤心灵。
说无消费纯属扯淡,不过是将山上的小商小店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