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正发呆,突然一行人冲进院门,为首的男孩几乎强硬地把篱笆撞开。
她定睛一看,却是自己儿子,他胡乱抹了把汗,焦急地指着另一个少年怀中的女孩:“娘,你快看看蓁蓁妹妹,她掉到水里去了,怎么救上来就一直没醒过来啊。”
阿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蓁蓁孱弱地倚在荀恽的胸前,小脸煞白,眼睛紧紧闭合,嘴唇乌青发紫,已是了无生气的模样。
阿笙不安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却感受不到半分温度,冰冰凉凉的。慌忙收回手,令人恐惧的念头顿时从脑海里冒出来——
她该不会是……
再仔细看去,蓁蓁的眼睑已经不再动弹,胸口甚至没有起伏,摸她的手也是一片冰冷。
“蓁蓁!蓁蓁!曹蓁!”阿笙心慌地喊她的名字,拼命摇晃着女孩瘦小的身体,也不管和她母亲之间的仇怨,满心只有这条活生生的小生命。
自己早上刚吃的糯米糕“哇”得一口全吐了出来,喉咙里一阵恶心,她不禁抓住脖子,难受地作呕。
绿漪连忙递过手帕来擦拭,阿笙边吐,边挤出一句催促:“快,快带她去找徐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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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官,她现在怎么样,怎么还是没醒过来啊?”蓁蓁仍是闭目不醒地仰面躺着,阿笙不禁更着急,抓住她的手连忙问那徐医官。
徐医官皱紧眉头,额角的褶纹如斑驳的裂缝,捋着苍髯,望着她欲言又止,明显想说什么又不敢直言,“夫人,这——”
阿笙见他这副模样,心不由得猛沉下去,好像最后一盏灯也被硬生生熄灭,尾音带了颤意,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了:“你不要瞒我,到底情况如何不妨直说。”
“卞夫人,”徐医官的额头已是沁出如豆大汗,顺着耳根滴落,也顾不上擦,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沉痛道,“鄙人也不敢瞒您,实在是鄙人医术浅薄见识粗陋,小姐绝非是因为落水窒息而昏迷,这病症来得奇怪,是鄙人前所之未见,更不知该如何对症下药。而且,恐怕……”
白首苍苍,显得那几根稀少的黑发愈发突兀,看见他这把年纪跪在地上,阿笙不免心生不忍,上前扶他:“徐医官不必如此,我不过是想知道实情,能救则望您能尽全力救,若确实无计可施,我也不能逼迫怪罪于你。”
徐医官被阿笙搀扶着站起来,朝她抬袖拱手:“小姐瞳孔发散,全无呼吸,鄙人恐怕小姐已是无力回天,还望夫人节哀啊!”
第95章 君美甚
她顿时手脚冰凉,心像巨石猛然下坠,一阵头晕忽而袭来。
“不会的,妹妹不会死的!”丕儿大叫,冲过来拽住蓁蓁的手臂,唤着她的名字试图把她叫醒,惊惶地跺脚。
见蓁蓁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面色逐渐变灰,他急得跳起来想揪住徐医官的衣领,小小的个子费劲地攀着老者,厉声问责:“你这个庸医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连我妹妹都救不了,要留你何用?!”
许是气急了,他竟然对着徐医官出言不逊,面庞上满是怨恨的神色。
手攥紧对方的衣冠就开始猛摇,不顾荀恽的制止,咬牙大叫:“给我把妹妹救活,救活她!”
“曹丕!”阿笙当即用眼神狠狠掷过去,差点就当众扇了他一耳光,瞪着他斥责,“住口!”
但眼下蓁蓁性命要紧,她也无暇教训没规没矩的儿子,哀伤地瞥向徐医官,“医官,这……真的没有半点办法了么?”
老者沉痛地避开目光,注视地面,满脸为难:“夫人节哀。”
这话一出,已是无可奈何的意思了。
阿笙鼻间骤然涌出一股酸涩,正当这时,耳边突然传来门外侍卫的通报声:
“禀夫人,有位自称华佗的方士求见。”
这话宛如久旱的田地天降甘霖,一下子在阿笙心头重新点燃了希望,她立刻惊喜地招手:“快,快把华先生请进来。”
一刻也等不及了,她亲自走上前去迎接,朝进来的灰袍男子极其谦恭地躬身敛衽:“华先生,求求您出手救救蓁蓁!她一不小心落了水,救上来后没过多久便没了呼吸,当今世上唯独您有起死回生之术,这条性命全交给您了!”
她急促地请求,边小心观察华佗的反应,生怕他摇摇头也说出那四个字——“回天无力”。
呼吸都不由得揪起,还好他仔细地端详了蓁蓁一番,脸上始终自然如常,这让她不安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华佗略略看毕,宽慰道:“夫人,吾观小姐并未卒逝,体内留有余温,尚还有苏醒之机。”
他年曰五十许,乌黑的发却不见白丝,额角皱纹也很是平展,双目炯炯有神,一举一动沉稳镇静,外貌看上去无异于不惑之年的光景。
有他这句话放着,阿笙不禁心宽了些许,便也点点头,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
他在靠近床边的小杌上坐下,轻缓地抓起蓁蓁细弱的手腕把脉切络,须髯丛生的脸上安静如古井无波,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