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岩胜气急败坏的抱怨,蜜倒是回答的理所当然,她说着“你身上就是有檀木的香味嘛,又没有汗味,感觉这样的男人很爱干净的样子嘛!”,一番解释,倒是引起了她身后缘一的兴趣。
沉默的缘一正卡住蜜的两个胳肢窝,把两个人往屋顶上拖,中途还有余力慢吞吞地问自己的妹妹。
“我呢?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你啊,可能因为做园艺的关系,你身上有草木绿叶的香味。”
因为正贴着缘一的胸膛,所以她能很清楚地闻到,那种暖融融的,仿佛是阳光下植物生长的味道。
真好啊。
蜜忍不住抬头去看缘一的脸,而注意到她的视线,缘一也垂头望向妹妹,对她弯起了嘴角。
“这样啊。”
他有一双暗红色的眼眸,眼角微微上扬,笑起来就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真好啊。
“我喜欢哥哥这种好看的,愿意替我做功课的。”于是她看着缘一,这种话脱口就来。
让品味到言外之意的岩胜,直接瞪向了自己的弟弟。
“你怎么又给她做功课了?!”
回应他的是缘一无辜的表情。
“啊,因为她老师让她缝个樱花纹样的御守……”
“……哦,那算了,太难了。”
“对了,蜜,那木制香和草木香你最喜欢哪个?”
想到了妹妹被针扎的惨样,岩胜转移了话题。
“我喜欢母亲给的紫藤花香的。”
蜜选择一脸无辜地秒答,杜绝一切争端发生的可能性。
这是孩子们畅想未来,童言无忌的时刻,蜜看着满天星辰,天方夜想说了好多好多自己喜欢的特质,甚至忘记了自己作为金丝雀,其实根本没什么选择的权力。
那时候,她只是高高兴兴地说着,似乎有甜甜的糖水在她心中满溢,那刻,诅咒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的,很快乐的跳动着。
而两个哥哥安静地听着,像为了再给她补一个愿望似的答应她“一定会为她好好把关的”。
这样兄妹间的闲聊一直持续到他们睡着,后半夜,蜜是被阿系的脚步声吵醒的,她脑壳枕着缘一的肚皮,脚则压在了岩胜的胸膛上,睡得实在是一幅东倒西歪的样子,怕是下一秒就会滑下屋顶。
而男人上来,正是为了把这些孩子一个一个拎回房间。
月光下,这个俊美的男人勾起了冰冷的嘴角,笑着跟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过家家开心么?”
……
开心么?
蜜的确是开心的。
不过在这时候化为了难言的苦闷。
要是我那时候说“只是想轻松度日,去富贵人家开开心心吃点心什么的”就好了……
如果我……
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语而陷入自责的岩胜,蜜只觉得好像有人卡住了自己的脖子,有石头正沉甸甸的压在她胸上。
这感觉让她觉得怪异。
她像是台出了故障的机器,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喃喃发出低语。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无措的诅咒问向了自己的眷者,而殷红的蛇莓无言地凝视着女孩良久,无力地给出回复。
【对不起大人,我不知道】
蛇莓在寻找自己的神明的路上,其实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终于从懵懂无知中解脱,初次了解了神明的本质。
因他人而生的神明就像是眷者的镜子,能如实反映出对方的内心与愿望。因为倾诉者内心在哭泣,便悲切地流出泪水,因为倾诉者渴望安慰,便露出仁慈的微笑,即便这些情绪并未在他们的心上留下一丝波澜。
那天真无邪的内核让他们无血无泪,让他们一视同仁,以等价交换,绝对公平的准则,微笑着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不计手段,不计后果。
在没有“道标”指引的情况下,它的神明纯粹到近乎冷酷。
所以自觉残存咒力,也能实现蛇莓“想要生长繁衍”这一愿望的花朵,才能不顾它的哀求,头也不回地选择离开它,去继续完成村民的愿望。
于是,察觉到这一点的蛇莓,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选择诅咒她的冷酷。
它只是感到难过,怪罪自己没有力量,也不懂的人情世故。
【如果这次能守护好她就好了】
蛇莓只能在心底这般许愿。
作为许愿机的神明,是没有心的啊……
现在,她在实现父亲的愿望,和岩胜的愿望明明毫不冲突,照理说她应该跟当初离开蛇莓那样毫无波动。
面对这与当初无疑的情况,神明本应毫无反应,微笑安抚过后便是结束。
她却头一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了困惑。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