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下去又难免扯到那位傅长乐根本不想再见的人,她昨夜没能睡好,这会儿脑子嗡嗡直响,摆了摆手道:“行了,十三的方子先给封悠之过眼,还有,我要见巫情和唐秀秀一面。”
这两件事都没什么不能应的,齐盛干脆地点了头,继而又含糊道:“水榭山庄……”
傅长乐挑眉:“就这般等不得这三日?”
“俞姑娘又为何非要等这三日?”戴玉通不知何时坐在院子的墙头,见几人目光聚过来胡咧咧一笑,“我就是好奇问问,既然已同意见面,拖延这三日又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会没有意义?至少这三日能让齐大人和戴指挥使好好研究研究唐秀秀手中的起死回生术啊。”
傅长乐用手指感受着脖颈之下奔涌滚烫的鲜血,抬头扯起嘴角,平静无波的声音里竟还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你们说如果我再死一次,南疆的复生秘术还能再让我活过来吗?”
齐盛和戴玉通被这话齐齐惊出一身冷汗。
傅长乐却没有语出惊人的自觉,挥了挥衣袖带着十三去了关押唐秀秀的院子。
等彻底将那两人抛在身后,十三才压着嗓音低声道:“刚才宋鹤卿在院外。”
“我知道。”正在脑海里琢磨着其他事的傅长乐浑不在意,“否则我多添最后一句作甚?”
不就是为了让那位自觉点,别有事没事跑出来打乱自己的计划。
另一边的院子里,齐盛和戴玉通面面相觑,有些不敢去看刚刚又被那位以死威胁了一次的宋鹤卿的神情。
“是她。”宋鹤卿清楚地听到自己心底死死绷紧的弓弦“啪”的一声断了,绝处逢生的后怕和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以至于让他开口的话都带着微微的颤音,“真的是靖阳。齐盛,那是靖阳。靖阳还在,她没有走,她还在。”
“是,长公主殿下还在。”
其实不用看那独一无二的神态和熟悉的语调,只看恭顺沉默的十三,和诈死又突然出现的影九,那一位的身份就能确认大半。
出自大梁朝的影卫九和十三,除了死而复生的靖阳长公主,这天下再没有人能这两人死心塌地守在身后。
在靖阳死后,宋鹤卿做过的最美的美梦也不过是自己也死了,死后看见了没有走远靖阳。
他疯了一样让齐盛搜集关于起死回生的秘法,却连在最不清醒的时候,也没敢奢望再看见一个活生生的靖阳。
虽然改了样貌,变了音色,但他知道,那是靖阳,是他的靖阳。
宋鹤卿不敢违背傅长乐三日的限定跑出去见她,但这个惊天狂喜终于让他的理智归位。他闭了闭眼,将所有失态的情绪死死收拢在心底,哑着嗓子开口道:“去查,朕要知道到底靖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傅长乐拖了张凳子在唐秀秀身前坐下,得了上头嘱咐的神鉴署侍卫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搬来茶几泡上茶,将人伺候的舒舒服服才拱手退下。
“就从唐姑娘昨日提到的移魂术开始说吧。”傅长乐品了口茶,不紧不慢道,“唐少主能少受多少苦,就看唐姑娘能说多少让我满意的东西了。”
唐秀秀自幼被唐门上下千宠万爱捧着长大,虽说在邱一阳夫妇手上遭了大难,但被逍遥子救出去后唐义唐礼等人更是小心翼翼唯恐她有一点不顺心,可以说除了被剖腹取子的那一晚,她是个真正的没有受过一点苦的大小姐。
可就在昨晚,这位唐门大小姐眼睁睁看了神鉴署那些滚着浓烈血腥味的刑罚在唐义和唐礼身上试了一遍又一遍。
她被好端端安置在无法动弹的椅子上,面前放着干净的清水和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而在她的对面,从小护着她的师兄血rou模糊,烧红的铁烙在皮rou上“滋滋”作响,烙焦的人rou混着米饭香,没半个时辰,唐秀秀就疯了,撑着摇摇欲坠的理智解开巫情的巫术后彻底晕了过去。
“我的耐心不算太好。”傅长乐放下手上的茶杯,“如果唐姑娘配合的话,看在在南海上的一点情分,我可以保下唐少主的命。”
唐秀秀的浑浊的眼底闪过一点光亮:“你让他们放了师兄!他们和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关系!你们放了师兄,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唐姑娘,交易不是这么做的。”傅长乐摇了摇头,“他们或许确实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可只要你还在拼命保守那些秘密,他们就永远脱不了关系,懂吗?”
唐秀秀虽然天真却不傻,她死死捏着发抖的指尖,扯着嗓子低吼:“我要见师兄!让我见到师兄好好的,我就把你想知道告诉你!”
傅长乐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很快就有神鉴署的侍卫将唐礼和唐义带进院子。
虽说将人带来前换了干净的衣物,但两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却根本遮掩不住。
被人人称赞的习武天才,此刻像破袋布似的软趴趴倒在地上,唐秀秀只看了一眼,就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