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影九最先忍不住跳起来,十三身形一动,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反倒是傅长乐慢悠悠喝了口茶,神情未动:“哦?愿闻其详。”
“听万楼主说,由于蛊虫作祟,左护法先前昏迷不醒,而之所以来武林盟,也是为了解除体内的蛊虫?”
这一点没什么好隐瞒的,傅长乐点了点头。
“左护法有所不知,你体内的蛊虫并不是你昏迷的根源,那蛊虫,不过是巫术的辅助罢了。”唐秀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真正的症结,是有高人以性命作伐,在你的体内,下了一道难解的巫术。”
“唐姑娘是说,子青也中了巫术?”
眼见傅长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巫情心头闪过一丝不妙,顾不得许多,出声打断两人的交流:“说起来我南疆的巫术早已失传,却不知唐姑娘这一身巫术,师承何人?况且左子青一贯深居简出,怎么也就突然中了巫术,唐姑娘可别是看我等不通此道,随口吓唬我们吧?”
要说傅长乐这会儿却是当真看不懂巫情此人了,半刻钟前明明还一副为爱疯魔恨不得拉上所有人陪葬的架势,可现在邱玉平分明就坐在身侧眼巴巴望着对面的心上人,她却仿佛重新找回了南疆圣女的姿态,言辞机锋不落,一口一个“唐姑娘”不说,还不忘在话里话外挖几个大坑,就等着对面的情敌往下跳。
唐秀秀作为唐门一手培养出来的大小姐,自然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她甚至不屑和面目可憎的杀子仇人对话,只看着傅长乐定定道:“左护法,你护着她的命,左右不外乎她曾和你保证可解你体内蛊虫。可这保证有无水分心虚与否,左护法不若问问她,可敢以邱玉平的性命对巫神起誓,起誓自己当真有把握解蛊?”
“我自然、我……”
巫情不料被反将一军,只这一个停顿,孰真孰假,在座的一群人Jing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唐秀秀冷笑一声,继续加重砝码:“左护法若还是信不过,我可再说两字——”、
“移魂。”
“啪嚓!”
正接过傅长乐手里茶杯的十三手一个不稳,杯子直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长乐心里亦是惊涛骇浪,不过她一贯能端着,此刻还能淡然吩咐下人收拾了一地碎瓷片,才转过头开口道:“唐姑娘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我要你,还有你们听风阁,绝不再管这个毒妇的死活!”唐秀秀伸出手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脸上的黑斑随着她的动作游移变换。
唐义知她内心苦楚,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低低唤了一声“师妹”。
唐秀秀深吸两口气,勉强压下将人杀之而后快的恨意,对着傅长乐继续道:“还有,我要你替我找一个人。只这两点,左护法若能应下,巫术之事,我自当尽力。”
这可就有意思了,不久之前巫情以风轻身上的墨玉蛊作威胁,要傅长乐替她寻人。
现在要寻的人自动找上门来了,竟又用傅长乐身上的巫术做交易,目的还是要寻人。
怎么,听风阁在外的名声已经变成寻人阁了是吗?
许是半晌没听到想要的回答,唐秀秀没能压住心中的急切,甩开唐义的手起身急急道:“她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南疆巫术传承已断,所以除我之外,这普天之下,绝无第二人能解开你体内的巫术!”
唐义紧跟着道:“此间事了,唐门上下皆承此情。”
这句承诺不可谓不重。
叶祖成一死,千亿山庄颓势已不可阻。蓝雪楼的万珊瑚左右逢源,难当大任。而没有宗师坐镇的听风阁纵然势力扩张极快,但终究根基尚浅。
江湖暗流涌动,可唐门将要成为第一大派风向却已明朗,更别提已有消息流出,那位唐盟主此次闭关,正是在为冲击大宗师做准备。
得唐义这一句承诺,和唐门这个一个人情,无论是对傅长乐还是听风阁,皆有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
“逍遥子前辈或许还没能来得及告诉两位,我们右护法身上的墨玉蛊,唯有解除巫术后的圣女血可解。”傅长乐摊了摊手,“寻人一事我可痛快应下,但是抱歉了,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右护法的解药在我眼前毁了。”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几人面色难看,那一句“右护法的解药”更是含着说不出的讥讽味道。
巫情面色一僵,正要开口,就见坐在身侧的邱玉平嗤声一笑:“以蛊相迫,这些年过去了,你的下作手段倒是丝毫未变。”
另一边的唐秀秀倒是没在意这对夫妇之间的言语机锋,她死死捏着自己的指尖,不知道在心里千回百转绕过多少个念头,最后竟松口道:“左护法替我寻人,我替左护法解除巫术。至于这毒妇的性命,你我各凭本事,不论最终结果是死是活,皆不影响你我交易。”
傅长乐没想到的唐秀秀在抛出了巫术这个诱饵之后,竟会如此轻而易举地退让大半。
不过这交易她怎么着都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