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舀了一勺满满当当的药。
“摄政王请慢。”她连忙出声提醒,“太多了。”
顾暄垂眼看,勺子里满是黑褐色的药汁,便将勺子微微倾斜,倒掉一半。
药是刚煎出来的,还冒着蒸腾的热气,熏在脸上还很烫。
那要如何做?他不解地看向春婵。
“这药很烫,摄政王要吹吹才行。”
顾暄点头照做,把勺子拿高,放在唇边吹了吹,才慢慢喂给躺着的沈星辰。
药汁很苦,刚送到唇边,昏睡着的沈星辰便似有感应,嘴唇无意识紧闭,眉头蹙起,一张Jing致的小脸也跟着皱巴起来。
顾暄硬着头皮药汁送入没有血色的小巧的唇,立刻溢了出来。
根本喂不进去。
他有些烦躁地起身,沉声吩咐春婵:“你且去问问郎中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让王妃喝药。”
“是。”
春婵出了门,但并没有按照摄政王说的去找郎中。
她在门外待了一会儿,心中大胆的想法愈发坚定,又直接回了房里。
“郎中怎么说。”顾暄见春婵进来了立刻问道。
春婵低着头,第一次对主子撒谎有些紧张,“郎中说眼下让王妃喝药最好的法子就是摄政王亲自给王妃渡药。”
“怎么渡?”顾暄从未听闻过此法,有些茫然。
“就是用摄政王之口渡。”春婵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努力说完,“摄政王和王妃是夫妻不是吗?难道摄政王连渡药都不肯吗?若是这样,奋不顾身为您挡刀的王妃该有多寒心。”
寒心。这是顾暄不曾体会过的情绪,端着药碗的手渐渐收紧。
春婵说完前面那番话吓得腿都软了,这会儿看摄政王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又大着胆子祈求:“请摄政王怜惜怜惜我们王妃吧。”
怜惜...她。
春婵此番劝说字字戳心,饶是心若磐石的顾暄也有所动。
“你先出去。”
摄政王终于松了口,春婵立马答应道:“是。”
她快步出去,还带上了门,生怕摄政王会反悔,把门带上,想着里面只有两个人,渡药也方便些。
“春婵。”
有人在这时忽然叫她一声,吓得她跳起来。
“大块头?”春婵转身,惊讶地看着黑影,“你不是回家看望你母亲了吗?”
“先不说这些,王妃怎么样了?”
春婵拍着心口,想着大块头平日跟在摄政王身边的日子最长,怀揣着小心思道:“我们王妃替摄政王挡了一刀,现在还昏迷不醒,连药都喝不进去。”
“竟如此严重!”黑影无措地摸了摸后脑勺。
“都怪我,是我不该离开摄政王回去探亲,才让贼人有可乘之机。”
春婵道:“你也别太自责了,现在摄政王在里面亲自给王妃喂药,我只盼着等王妃醒来,摄政王能对我们王妃好些。”
“那是自然。”黑影拍着胸脯说:“王妃为救摄政王能够舍弃性命,摄政王心里一定很动容,我以后也会多劝劝摄政王的。”
春婵欣慰道:“如此便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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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里,顾暄尝试了好几次以口渡药,每次都是自己把药汁咽下去。
眼下,药汁已去了大半,他不敢再贸然尝试。
虽说他们是夫妻,但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无法毫无负担地跟她做如此亲密的事。
可她又是为了救他才陷入这般险境,他不能见死不救。
又纠结了一会儿,他想到只要把渡药之事隐瞒下来,他跟沈星辰还是能像之前那般相处的。
他终于下定决心,灌了口药,慢慢俯下身去,一只手捏着她软软的两腮,使她张开嘴,慢慢把药渡过去,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减少接触,虽然还是会偶尔不小心碰到她的嘴唇。
她的嘴唇有如寒冰,碰到热的药汁才稍稍热起来。
一口药没渡完,沈星辰就皱眉咳了起来,要把药给咳出来。
顾暄:“...”
他下意识压下去,两人都泛着苦味的唇紧紧贴合住,确认沈星辰把药汁都咽下去了他才离开。
压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喘气,顾暄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把剩下的药汁用同样的方式渡完。
她每次都会抗议,要把药呛出来,也每次都会被他给压制住。
一口,两口,三口...
五次之后,一碗药终于见了底,顾暄松了口气。
却再也无法直视床上还是皱巴着小脸的沈星辰,尽管她现在昏迷着,根本不会睁开眼睛。
他起身想走,袖袍却被一只同样没什么血色的小手紧紧攥住。
试图松开被她攥着的那只手,可她抓得实在很紧,再尝试,他竟然使不出什么力气了。
他只能坐下来,把她冰冰的手塞回到被子里,就这样在她床前守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