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颜有些疲惫,柳君很自责:“对不起,公子,是我把事情办砸了。”
“不在你。”谢意颜靠在廊柱上,看着天上清冷的月亮,叹了口气:“你可曾听过木神医跟官府有过什么仇怨吗?”
柳君摇摇头:“不曾,可要去打听打听?”
“打听打听吧。”谢意颜觉得非常头疼:“你说那得是多大的仇怨,他连官府的猫狗都不愿意救?如果真有这么大的仇怨,你说,那我要想什么办法,才能让他答应帮小景治腿?”
柳君:“公子,以我之见此事记不得,还是得先找到原因,才好对症下药,不管是什么仇怨,只要找到因果,便总能化解。”
“对,你说得很对,先去查,关于这个木神医的所有事情,不管有多小的,都查一下。”
谢意颜又重新打起Jing神来:“总不能因为一点儿挫折就受打击,小景的腿我是一定要治好的,不管什么挫折都不能拦住我,师父从小就教我有志者事竟成,起码我们现在找到了人,也还是算有收获的。”
谢意颜一·夜未归,李晟景也一·夜未眠。
太子妃去做什么了,李晟景心里面有数,跟谢意颜抱着极大的热忱不一样,李晟景不抱任何希望。
没有了太子妃的被衾冷了很多,明明已经是入夏的季节,明明太子妃在的时候他只要一条薄被就够的,可今天晚上却又觉得分外凉。
李晟景轻咳了两声,手按在自己的腿上,一点点往下,他的腿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任何的感觉了,如果不是刻意去感觉,去碰触,他好像就没有了两条腿一样。
治?怎么可能治得好?
便是能治好也早就治好了,耽误了这么多年,还怎么治?便是活佛在世恐怕都没办法的,这么多年了,他看过的名医还少吗?不说宫里的太医,便是宫外,数以百计的大夫他都是看过的,可是有用吗?
根本就没有!
那些人只会看看他的腿,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扎针用药泡药所有的路数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然后得到的答案也无非就是两种,没有办法,以及太晚了。
对呀,太晚了,若是早些兴许还值得一试,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早就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命运于他不公,便是这原本能治的伤,耽误下来,也早就不能治了,他此生都要坐在轮椅之上,想要再站起来,比登天还难!
一遍遍的试,一次次的失望,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只是徒劳无功罢了,只是让那些人一次次再用怜悯的目光,可惜的语气再跟他复述一遍毫无意义的话,这些话他听了这么多年,早就听腻歪了,他自己都已经会背了,哪里还需要再听一遍?
但他不想扫了太子妃的兴。
就权当是陪太子妃演这么一场戏。
李晟景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真到了这种时候,他反而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能完美地将这出戏演下去。
在他最开始的计划里,不管太子妃做什么,他都会做出一副尽全力配合的样子出来,可直到太子妃真的把那什么见鬼的神医找到以后,李晟景忽然觉得很疲惫,他不想配合了,他配合不下去,他不愿意再听一遍那种无意义的话,尤其是当着太子妃的面。
他听见了会是什么反应?也会怜悯同情吗?
拳头攥紧,李晟景使劲儿捏了一把自己的腿,迟钝的痛意缓缓传来,他嘴角带着一点苦涩的笑,他不想,实在是不想让太子妃看到那样的场景,他也实在不想在太子妃的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可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一副残废的身躯。
别院实在太远,谢意颜一来一回再加上耽误的时间,等他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到了小太子早朝的时间,李晟景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谢意颜才回来。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小太子眼睛下面的一点青黑,一看就知道是没有睡好,顿时就心疼起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夜里又冷了?怎么不叫人拿个暖炉,好歹用着。”又看了看李晟景身上没有披风,又怪下面的人:“早上起来还有些凉,殿下的披风呢?怎么不准备好?你们这些人,一句话不说到就要偷懒。”
“正要穿呢,你就回来了。”李晟景主动说道:“倒不是没有睡着,是多看了一会儿奏折,耽搁得晚了些。”
“我不在你就不好好睡觉。”谢意颜有些不高兴:“什么大不了的奏折非得熬夜看?看不了就不看了,让下面人看不行吗?”
“是今日早朝要用的。”李晟景乖乖保证:“下次,若是不急就不赶着看了,太子妃奔波许久,想必也累了,赶紧歇息去。”
“我不累。”谢意颜不想把木神医的事情跟李晟景说,但他回来这么晚也是要交代一下的,便开口说道:“那位神医跟我一见如故,非拉着我聊天,这才耽误了时间,小景你别担心。”
“是吗?”李晟景转动了一下轮椅,躲开了谢意颜专注的眼神,佯装自然地问道:“那神医何时有空?孤也好安排下时间,最近朝中事情繁多,恐怕要抽时间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