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娘喉头哽了哽, 没想着自己那般引以为傲的身躯,今个儿左污了主子的眼,右污了主子的眼。
她都不由得怀疑起来,那些个宫人夸她时,难不成都是瞎编的么?
洛娘到底还是惜命,连滚带爬从床榻上下去,三两下便穿好了衣裳, 她瘫坐在那地面上,还本能地露出柔弱的神情。
脑子里一边继续比对着这两条路, 哪一条更好走一些……
钟念月轻叹一声,道:“我是救不了你了。”
洛娘面色一白,怔怔望着她。
听这话,这小世子倒好似真对她存有一分柔情似的……
不不,不敢有柔情。
洛娘一个激灵,心知今日孤注一掷了,死不死全看她如何选了。
“贱妾有话要说。”洛娘忙叩头道。
她自然看不见此时钟念月抬起头,冲晋朔帝眨了眨眼。
晋朔帝:“……”
念念难不成还以为,这出戏不过是为了要将洛娘的谋算诈出来罢?叫洛娘以为,一口咬死了只是勾引,还不如干脆供出主谋来得安全?
这便是他尝到的苦处所在了。
他既想她事事都能明悟,又担心她太快堪破了心思。
晋朔帝想着想着,便禁不住气笑了。
而洛娘听他笑声,也并不觉得放松,反而只觉得相公子口中的晋朔帝,实在像是个喜怒无常的人物。
而并非是他所说的――
“晋朔帝此人,性情温和,但求贤名。他不会肆意斩杀臣子。更不会无故处死百姓。贤明君王的枷锁重重扣在他的身上,使得他做不出心狠手辣的事来。你去勾引他,倒是比勾引我还容易多了。”
洛娘颤声道:“妾身,妾身今日所为,乃是受人指使……”
晋朔帝这才分了她一点目光,那目光微冷。
他道:“孟胜,取纸笔来,将她所言,一字一句记下来罢。”
孟公公应声:“是。”
他看向洛娘:“起来罢。”
洛娘应了声,站起身。
孟公公一看她大腿还露在外头呢,就忍不住觉得头疼。
“快,遮实了,走罢,到外间去。”
孟公公虽然担起了问话记录之责,但并没有将洛娘从这里带离,因为他知晓,一会儿洛娘说的每一句话,晋朔帝都要听个清楚。
洛娘到了外间,一下便跪在了地上,起也不敢起。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目光倒是一不小心地透过了那不远处摆着的屏风。
屏风后便可隐约窥见里间的情形了。
“说罢。”孟公公的声音一下打断了她。
此时一个宫人似是得了什么吩咐,匆匆从里间出来了。
洛娘按住思绪,低声道:“从、从头说起么?”
孟公公:“嗯。”
“我本名是叫青杏。自幼便被父母卖到了一处富户做丫头。那富户家的老爷为我起名洛娘。他时常宴请宾客,我与相公子便是,便是在宴上认识的。那时老爷总将我随手送给宴上的宾客,叫我待上两日再接我回来……”
洛娘说着,一顿。
因为几个膀大腰圆的宫人抬着水桶进去了,后头还有人拎了热水。
洛娘心下暗道这是要作什么。
里间的钟念月也一样疑惑。
“这是做什么?”钟念月问。
晋朔帝将那长剑归到剑鞘之中,淡淡道:“念念擦洗一番吧。”
钟念月抬眸看他:“又不是我要到陛下床上睡觉的?还怪我弄脏了陛下的床榻么?”
晋朔帝微微一躬腰,挡去了钟念月的视线。
他的身形也几乎将身后传递来的所有的光都遮挡住了,隐隐中,带给了钟念月自上而下的压迫之意。
晋朔帝离她太近了些,他的眉眼也好似笼在一片Yin翳之中,这倒是钟念月少于见到的模样。
他道:“怎么会是念念弄脏了朕的床榻?”
钟念月:“那是……”
晋朔帝道:“那是洛娘弄脏了念念。”
钟念月不自觉地往后头缩了些,此时却听得里间里隐约响起了些脚步声,和“咻”的一声。
像是有人从梁上落了下来。
钟念月:“那是什么?”
晋朔帝本不欲告诉她,免得她知晓他留了人在这里看着,她心有不快。但晋朔帝顿了片刻,还是出声道:“武安卫。”
他转头扫了一眼,淡淡道:“蠢货,下去。”
武安卫这才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早知如此,他们便该在那女人开始脱衣裳时,就将人拿下。
此时宫人小心翼翼地递来了帕子,道:“陛下,都用温水浸shi了。”
晋朔帝应了声,挨着床沿坐下,他问:“方才洛娘碰到念念何处了?”
洛娘此时惊觉,那晋朔帝紧挨着床榻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