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随安掀起帘子一进来,便见着了钟念月。
他眸光闪了闪,随即又按下了异状,丝毫没有表露。
若说旁人认不出钟念月也就罢了。
他又怎么会认不出妹妹呢?
等钟随安落了座,晋朔帝方才问:“这一路行来,你二人可作出治水之论了?”
这话问的不是别人,是大皇子和三皇子。
大皇子不通此道,只有讪讪低头。
三皇子……更不通,但他却看向了王大人,似是指望那王大人能助他一二。
然而王大人没有看他。
三皇子只能道:“这一路行来,并不见流民,想来青州之事,算不得严重。”
钟念月:“……”
钟念月插声道:“你笨么?你知晓青州的折子怎么递上来的吗?”
三皇子噎了噎:“我不知道,你知道?”
钟随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若非是当着皇帝的面,略有克制,他便更要露出冷厉之色了。
钟随安道:“殿下,青州的折子,是跑死了十七匹快马。由武安卫送进京的。”
三皇子一顿。
武安卫在各地都有情报机构,有越过州府上达天听的权利。
“折子就不走寻常途径,一路行来,又不见路上有流民,你以为是没有么?自然不是。那只可能说明,要么死了太多了,要么,根本没有人能越得过永辰县。”钟念月倚着晋朔帝的抱枕,懒洋洋道。
大皇子比三皇子学得多点儿,立马道:“永辰县与青州边境比邻。”
王大人点点头,看向钟念月道:“却不成想您有这样的见地。”
这话便是恭维钟念月了。
他们自然都想得到,不过是因着看她年纪轻,这才出声夸赞了。
而王大人最敏锐的还是,一眼便瞧出了钟念月是个小姑娘。
能被晋朔帝带在身边的小姑娘,虽然猜不出其身份,但想来出身该是贵不可言的。
王大人话方才落下,便听得他身边的新科状元,素来正直,为人刻板,极肖其父,更不屑于溜须拍马的小钟大人,骤然间露出了笑容,那可真是好比冰雪初融一般。
随后对着那小姑娘,张嘴便是一串夸奖的话:“小公子有理有据,推理得当,可见才思敏捷……”
王大人暗暗一抚须,心道果然出身不凡啊!
竟然连小钟大人都这般恭维。
钟念月听傻了。
不由暗暗给钟随安竖了个大拇指。
好哥哥!
这是多么充分地满足了我的学习虚荣心啊!
晋朔帝倒是多看了钟随安一眼。
瞧今日的情状,他这个新得了官儿的臣子,将来恐还要成为他摘取枝上明月的最大阻碍了。
此时只听得外间道了一声:“陛下,将要进永辰县了。”
晋朔帝应了声。
那永辰县的城门紧闭。
城门之上,有女子瑟瑟发抖。
她身后立着个少年郎,那少年轻嗤道:“你说你认得皇室中人?那你仔细瞧瞧。”
第60章 少年(渐渐真将她捧作了神女...)
“嗯……”她应了声。
那女子脸上似是仔细化了妆, 用浓艳的颜色描眉涂唇后,再梳上了妇人发髻,看上去便平白年长了十多岁。
但实际观她身量, 纤瘦矮小, 应当是个少女才是。
不多时。
她的声音虽然颤抖,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那穿玄色衣衫的是、是大皇子, 大名祁P, 性情冲动憨直, 极难拉、拉拢。穿青色衣衫的, 是、是三皇子祁瑾,他性情Yin沉狠毒……穿赤衫的是工部的王易, 他是个极刻薄的人……”
少年惊讶了下, 嗤笑道:“原来你还真的认得?”
不仅皇室,连工部的官员都认得。这倒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本事了。
“不过你却是说错了, 这三皇子还算不得狠毒,而这个王易更不是刻薄之人, 他在朝臣之间,名声向来不错。”
少年顿了顿, 低声问:“那你知晓那穿白衣的人是谁吗?”
对方瑟缩了下,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方才忍住了骨子里往外冒的畏惧。
她道:“是、是晋朔帝么。有些远,我也不大敢认……”
“是。”
“那身边那个穿紫衣的呢?”少年心道,他都不曾见过。
对方愣了下,竟然还真说出了名字。
她道:“钟念月?”
她顿了顿,失声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钟念越?这名字听着有几分Yin柔气。”
她咬了咬唇, 道:“只因她就是个姑娘。”
“……”少年惊得挑了下眉,“晋朔帝会带一个女子随行?”
“怎么不会?清水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