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无声的落叶,似有若无触动着心弦,动听非常。他虽不通音律,但听过的曲子多少都有些印象,凌九吹的曲子却很陌生,好奇也不忍打扰,等到凌九放下手,才问,“是你家乡的曲子?”
凌九:“是,想学?”郑愉拿过笛子,竹质中空,共十二孔,手指试着去按,
“嗯,叫什么?”凌九的手覆上,教他正确的指法,带着他的手将笛子放到唇边,
“‘莫及’,是说情深缘浅,相爱莫及,曾经相爱的人没有在一起。左手握好笛头,右手执笛尾。“说着如何执笛,郑愉哑声响起,”不要这个”,不要相爱莫及,爱字太沉重,莫及太残忍,不该如此。
凌九帮他摆好手型,“那你挑,识谱吗?”
郑愉:“嗯。”
凌九:“置于嘴唇下沿,对准吹孔小气息送气,要稳,你先试试,我去找个谱儿。”
凌九去偏室找了‘茗乐集’,囊括了当下各国有名的曲目,回到主室,郑愉还是一个音都吹不出来,只能听见杂乱无章的气息从孔边呼出,凌九压下笛子,“放的地方不对,”伸出食指,葱玉食指指腹轻点在郑愉下唇唇外际“笛子放这,孔朝上方,嘴唇不要覆在孔上,你感受一下我手的位置。”
忽然的触碰郑愉始料未及,凌九心中坦荡不觉此举有什么不妥,郑愉却怀着别的心思有些心虚,脑子混乱着,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不经思考,张开嘴,指尖落入他唇间,轻咬了一下。凌九一愣,看不懂他的行径,只觉得他又起了玩心,不想学这笛子了,“你也不属狗,怎么还咬人,松开。”
在郑愉看来本有一些微妙的气氛,凌九张嘴就破的干干净净,松了口,“你这性子究竟像谁,除了我你看看还有没有人能忍你半日!”重新将笛子放在凌九指的地方,深吸一口,调了气息,舌尖抵住下齿用力吐出,手指配合着按压抬起,能吹出几个音了。有些兴奋,凌九也不吝啬好听的话,
“第二次就能吹响,有些天赋,我教你对应的音律。”凌九給郑愉一一讲解了每个孔的音调和作用,也教了更难一些颤音、叠音、赠音等,郑愉听的认真但没记住几个,只是盯着基本音练了许久。如练武一样发狠,凌九叫了他几次都叫不走,把他从校场拉到乐室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好了,明日再练。”郑愉舍不得,又磨蹭了半柱香才回了殿。刚到殿里就差了下人让制室给他做两只长笛。凌九端了热水,打湿了帕子敷在郑愉两腮,叫他自己按好,郑愉不懂,问他,“这又是为何?”
“怕你明天说不了话。”凌九又叫下人熬了些活血的汤,叮嘱着郑愉热敷片刻手掌再按摩,郑愉不以为然,冬天帕子凉的快,扔进盆子里也不记得要揉了。
第二天,何止是说话不清不楚,郑愉连吃饭都难以下咽,只要嘴巴一动,两腮酸的控制不住就要掉眼泪,凌九在一旁暗笑不止。接下来的三四天上早课只能听先生讲,或是他来写,下午的打斗也是闷不吭声,叽叽喳喳的郑愉突然安静了,整个殿里都清静了许多。
☆、元宵
正月十五这天,先生给郑愉放了假,整天都在忙活做元宵,拉着凌九一起亲自去膳室挑选了馅料,取了一大食盒由糯米和大米制成的面粉。回到懿宁宫,永贤在皇后的院子里支了大桌,姑姑们烧了热水晾温了和面,皇后也难得陪着他们胡闹。
午膳过后,皇上去寿安宫接了太后一同到了懿宁宫,太后身边跟着的是熹妃、文鸢还有江淑莹。淑莹一扫眼看见了永贤,满眼的思念欣喜藏不住,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永贤三两步跑上前,抓着淑莹的手,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了一句,“来了。”淑莹轻声应答。
众人都懂,太后拍了拍挽着她手臂的淑莹,“去吧。”淑莹行礼跟着永贤一起去做元宵了。兰心和末琴腾出来手去伺候茶水、炉盆。太后等人在殿里喝着茶,看着孩子们玩闹,闲聊着。
皇后:“皇上,今年七月,贤儿也二十了。淑莹这孩子我看着不错,纯善温柔,与贤儿也情投意合,实属难得。”
太后微笑不语,皇帝在想满朝皆知这国舅和裕王水火不容,皇后却替永贤和淑莹说媒是作何考虑,是真真的两情相悦还是说永贤如此豁得出去?“皇后这是要替贤儿谋个皇妃?”
熹妃从来不信那永贤是重情重义的人,他疯狂追求淑莹,不过是想找一个绝对忠于自己且永远不会被拔掉的耳目,此事真的难办,二人又正值婚假年纪,如何好拆散。
太后听着皇帝并未一口答应,看来这永贤的心思,大家都看在眼里,“哀家看着淑莹也是不错,永贤张扬,淑莹内敛,天造地设。”文鸢见太后开了口,这件事既然不好翻转,不如反其道行之,未必吃亏的一定是永昌,“臣妾也觉得二人般配,难得郎有情妾有意。”
说完熹妃看了她一眼,她也只是颔首微笑,皇帝看众人都看好这桩亲事,暂且抛去了疑云,“那裕王就交给朕吧,他总不能抗旨。”
院子里也欢快热闹着,面粉扬的漫天都是,阴郁了许久郑愉的脸上终于又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