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未来的她也不希望死后还要劳烦别人费尽心思地拯救她吧。
但一想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不掺杂着恶意的欲念、仅仅希望自己能活下去的人,她觉得这个世界算不上太糟糕。
她弯起嘴角,对友人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那么在意我的死活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好。换做别人的话,可能已经被你气走了。”
所以,她再怎么不爽彭格列的某些决定,也对彭格列十代目讨厌不来,在六道骸的毒舌攻击下还能解读出他的原意的人,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没错,她就是在夸自己。
六道骸垂眸注视着如宝石般耀眼的少女,随后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别人的话,走就走吧。”
反正她不会走的。
“你这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的霸总小娇妻剧本吗?”片雾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吐槽道,“仗着我对你的宠爱肆意妄为。”
“……哦呀哦呀,论肆意妄为,我可比不上你。”
拜她所赐,他在犬和千种他们面前的形象快被她毁完了。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片雾瞟了一眼屏幕,是一封电子邮件,发件人是她花大价钱找的情报贩子之一。
“有消息了。”她打开了邮箱,屏幕的光线衬得那双浅紫色的眸子颜色更淡了,“要不要来猜猜看,自称栗花落的诅咒师到底是不是栗花落家的人?”
“kufufu,我不认为在那样的情况下,会有漏网之鱼。”六道骸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是吗?”点开了情报贩子发来的一份详细的调查资料,片雾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你猜错了呢。”
“你确定?”
“他既是栗花落,又不是栗花落。”黑发少女神秘兮兮地说着似是而非的话。
她一目十行地迅速翻完了所有资料,又把资料拉到最上方,她一边从头开始详细地阅读,一边为六道骸揭晓答案,“他是家主的私生子,所以他没有被接到家里,家谱上也没有他的名字。运气真好,一下子躲掉了两次必死的局面。”
“kufufu,原来如此。”蓝发青年嘲弄地勾起嘴角,大家族有这种事并不奇怪,尤其是当年地位迅速提升的栗花落家,“不过,他对栗花落家的感情已经深到了不惜向你复仇吗?我还以为他会更怨恨身为家主却不肯接他回去的父亲。”
“可能脑子不好使吧。”片雾随口一说。
被她称为穷鬼的青年名为栗花落涟,大她一岁,从血缘上来看算是她的表兄。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照片上黑发蓝眼的青年,他长得不像她血缘上的舅舅,应该更像他母亲,但她不知为何却觉得他的眉眼有些熟悉。
等到她翻到他母亲的资料,她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片雾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捏着她的心脏:“骸,你记得以前我说过有一个想带我逃走最后却被杀死的异能力者吗?”
六道骸有些错愕:“是栗花落涟的母亲?”
“嗯。”片雾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我的报应来了。”
其实也不怪栗花落涟的母亲是个多管闲事的圣母,能担任监视者一职的人再怎么善良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女孩放弃任务,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更何况她还明确地拒绝了。
她是被“喜欢”的诅咒影响了判断,相较其他人更善良、更感性的她选择听从自己的内心,但她不知道她自认为的感情都是由片雾一手构成的虚情假意。
当时年幼的她在那样的环境下感情迟钝又冷漠,但当她离开栗花落家再回想那件事时,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愧疚、感激、不解……无数情感像颜料般混合在名为“栗花落片雾”的染缸,最后变成了浑浊不堪的泥沼,不断地吞噬着照耀进来的光。
但,曾有人想救她并付诸于行动。
无论如何,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
哪怕和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火柴后看到的火光中的希望没什么区别,但至少有光亮了起来。
片雾揉了揉太阳xue,对于栗花落涟的态度一时有些复杂。
难怪他千方百计地想要自己的记忆,一是为了进一步确认“不死原千裕”究竟是不是栗花落片雾,二是为了从她那儿获取有关他母亲的记忆吧。
“kufufu,你打算怎么办?”六道骸问。
“一切照旧。”片雾淡然地说。
她关掉手机,黑漆漆的屏幕上倒映着她的脸,哪怕能够理解栗花落涟的做法,也不会动摇她的想法。
心疼别人还不如心疼自己。
既然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且不提他愿不愿意停手,光是她就不可能视而不见,她绝对要把他恶心自己的份加倍奉还。
至于过去的事情谁对谁错,现在的做法又是谁对谁错,她一点也不在意。
和彭格列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