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未晚忽想起什么事情,盈盈起身,步入内里。
不多时,徐未晚玉手捧着一架古琴,娇喘细细走了出来。
“娘在世的时候,曾多次对奴家说月姨喜欢琴,且琴艺卓绝,这架古琴出自周国名匠之手名唤青池,是奴家一位友人所赠,稍候公子回去之时,我让人将此琴送去给月姨。”
“这怎使得。”燕陵忙道,“娘近来已罕有奏琴,如此名贵之物,徐大家留着自用罢。”
“奴家已另有数架古琴了,这架是专程送给月姨的。”
燕陵还要拒绝,徐未晚已佯嗔地道:“这也是娘一直以来的一个心愿,公子若再拒绝,奴家可要生气了。”
从与舞天女的对话中燕陵已知她娘亲早已过世,她搬出她娘来,顿时令燕陵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燕陵呼出一口气,“好吧,那我便代我娘收下它吧,多谢徐大家了。”
徐未晚喜孜孜地道:“这才对嘛。”
她倏地看了燕陵一眼,跟着垂首下去,“时间尚早,让奴家为公子小奏一曲吧。”
※※※
月色悄悄爬上了枝头。
姜卿月在贴身侍婢盛梅的伺候下沐浴完,随即登上二楼书斋。
“陵儿回来了没有?”
姜卿月见天色已不早,随口问道。
“三公子与大公子他们晚间出门后,还没回来呢。”盛梅答道。
“夫人,需要叫人去看看吗?”
姜卿月轻轻摇头,“不用,你先回去休息吧。”
对于她的爱儿,姜卿月自然不需过于担心,何况她已从下人口中知晓,燕陵今夜是与两位表兄前往舞天女所在的雨香楼。
她与后者有些渊源,虽已有多年未见,但双方算得上是旧识,当不用为此担忧。
“夫人,您要的茶。”
盛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姜卿月回过神来,朝前者微笑道:“放下就行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盛雪先回去歇着吧。”
听到姜卿月的话,盛雪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耳根陡然全红了起来。
她应了一声,先是为姜卿月端来一杯热茶放下,随后才下楼去了。
夜色渐浓。
在书斋中静待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之后,一阵微不可察的脚步声传入耳边。
不多时,书斋的木门传来两下轻,两下重的奇怪叩响。
姜卿月朱唇轻启道:“请进。”
一个身着青褐色袍服,两鬓虽有些斑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老汉,出现在姜卿月的眼前。
那年岁虽已不小,可精神却显得相当旺健的锦衣老汉,在掩下书斋的门之后仅是望了姜卿月一眼,便立即恭敬无比地匍匐跪在了地上。
“老奴康黎,见过夫人!”
自康黎悄然离开姜氏,以假商人的身份接近令少君获得后者的信任,成功成为了她与丈夫爱儿最信任的眼线,已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姜卿月虽经常从丈夫与其子康季的口中,知悉康黎那边的一切情况,但却是已有很长时间未再见到他。
眼前的康黎今一身锦衣,精神面貌比起当日在府上作奴仆的他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明明已姜氏立下了许多的功劳与苦劳,可在面对自己之时,康黎的那份谦卑仍与过往丝毫无异。
姜卿月当即盈盈起身,莲步款款地行至他身前。
整个身躯伏跪在地的康黎,只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他不敢抬头,仍就这么跪着。
可就在这时,摇曳的洁白裙摆却突然映入到他眼角的余光中,跟着一对微微探出裙摆的雪白绣鞋离余光视线越来越近。
接着便是盈鼻的香风拂来。
“康先生无需行此大礼,快起来。”
令康黎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姜卿月竟莲步款款的走向他,袖口探伸出一双晶莹洁白的玉手,竟亲自将他扶起身来。
康黎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时,已前所未有的近距离目睹到姜卿月那艳若星月的美貌,与窈窕动人的香躯。
康黎一张老脸几涨得通红,几乎是哆嗦地向后猛退一步。
“夫,夫人万金之躯,岂是卑贱如老奴可冒渎的……”
姜卿月先是微微一愕,旋即玉容一缓,柔声道:“康先生忍辱负重,自荐愿为我姜氏出力,成为令少君身边的眼线,且又多次为我姜氏立下汗马功劳,先生非但不再是我姜氏的奴仆,反而是我姜氏的大功臣方真。”
“以后先生不要再自称为奴了,来,快起来。”
康黎听得心头激动,但见姜卿月裙下莲步朝前轻迈,纤纤素手竟似又要将他扶起,康黎登时面红耳赤地爬起身道。
“夫人万金之躯,莫,莫折煞老奴了……”
姜卿月有些拿他没法子地道:“你我虽有主从之别,但说到底妾身与先生一样,都只是人,哪有什么万金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