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临江此言一出,那妖人双瞳骤缩如针,显然并未料到青年竟有胆色执掌昆仑。
一旁龙天语效忠之心急切,便一招手,数面令旗飞扬,场中阵型顿时变幻,几名黑衣人飞身朝百里临江攻来。昆仑弟子不甘示弱,一抖长剑就要扑上前,却听那人口中喝令:
“且慢!”
那几名黑衣人顿时停住脚步,诧异地看着温别庄。那妖人脸色苍白,一双美目紧紧盯着百里临江,充满了怨恨、愤怒、纠结和痛苦,一时之间竟有百千种情绪在那双妙目中来回流转。那人扬起手臂,做出一个制止的动作,扬声道:
“本座与三思道人虽有旧怨,但三思道人既然已逝,本座不愿牵连无辜之人,就此休战。恭喜百里少侠荣登昆仑掌门之位——但愿百里掌门能不改初心,诚心向道,也念在与我三十三天旧识一场的份上,勿再起战端,福泽天下!”
虽然事发仓促,那妖人一番言辞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竟让百里临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那人显然也不愿再生事端,刚挥袖要撤回部众,却由昆仑弟子中走出一人来,高声道:
“且慢!”
众人惊讶地回头去看那人,见是一名四十多岁的道士从众人中走出,朗声对百里临江道:
“在下昆仑青霜,跟随夜雪师叔身边服侍多年,如今说几句公道话,百里少侠勿怪——”
这人话语一出,举皆哗然。原来昆仑青霜自恃年齿资历,对突然冒出接任掌门的百里临江十分不屑,便故意要煽风点火一番,好给青年一个下马威。如今他不称掌门,竟当着三十三天众人的面口称“百里少侠”,已经是公然对百里临江的权威进行挑战。果然昆仑弟子议论纷纷,三十三天的诸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百里临江无心弄权,自然也不会为青霜的当堂挑衅着恼。他此刻满心以退敌为要务,一边分心观察着三十三天诸人的一举一动,一边朝青霜点点头:
“青霜既然跟随夜雪掌门多年,自然有许多可以教导在下。温宗主既然愿意退兵,我昆仑自然也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不知青霜为何要出言阻拦?”
昆仑青霜冷冷一笑,他平日亦多留心和三思道人相关的传言,曾多方打探过云梦山庄事件的前因后果,便娓娓道来:
“谁当掌门,虽然轮不到青霜来说话,可是历任掌门俱是出身昆仑、且对昆仑忠心耿耿之人。百里少侠虽然是三思太祖师叔的唯一传人,辈分在我们一众弟子之上,的确是掌门的不二人选。可是百里少侠一来从未在昆仑学艺,二来嘛——”
昆仑青霜故意看了温别庄一眼,场上其余弟子便也忍不住打量这位残阳魔尊:
“二来,青霜听闻百里少侠与温宗主‘纠葛甚深’,甚至在云梦山庄,温宗主愿冒生命危险对百里少侠出手相救。敢问我昆仑弟子,又怎敢奉和三十三天牵扯不清之人为掌门?”
百里临江心中一惊,自己确实并未想到这层身份纠葛。他知昆仑正道最看重名正言顺,数百名弟子见证自己在云梦山庄放走温别庄,自己又曾亲口称那人为师父,这一层关系便无论如何也撇不清。青年不由得哑口无言,昆仑诸弟子也不免纷纷低头耳语。
那妖人闻言,纤眉微微一挑,便步步紧逼:
“原来百里少侠尚未成为昆仑掌门吗?看来本座恭贺未时尚早。既然百里少侠并非昆仑掌门,那方才的停战便不算数,何况百里少侠竟敢对本座呼来喝去,本座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那人口中说着,身形微动,竟然快如闪电,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已闪身到了百里临江面前——
百里临江心中大惊,他心中盘算着如何应答青霜,竟然一时大意,未料到那人竟无耻到当众偷袭——
青年刚要出手,咽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竟然动弹不得。那人话音未落,已闪身入怀,与青年贴得极近,仿佛一开口,青年就能闻见那股熟悉的奇异香气——
那妖人口唇不动,传音入密:
“江儿,你已见到眼前的局势了,又何苦与本座为敌?你若要执意留在昆仑,不要说难以接任掌门之位,就算你真的成了昆仑掌门,也会像今日一样前路困难重重。”
那人衣襟上的血迹尚未干涸,一对嘴唇泛着令人心痛的苍白。百里临江心中一动,几乎想要伸手触摸那对嘴唇,却转瞬惊醒,瞪着那人传出心中所想:
“温别庄,我说过,你要带我回三十三天,除非我死——”
那人苦涩一笑,似乎早就料到青年会如此回答。百里临江只觉得自己右臂失去控制,猛然抬起递入那人怀中。那人便轻退半步,忽地一咳,唇间泛起一丝鲜血,脸上现出无比震惊的表情,提高声线道:
“百里少侠……不,百里掌门,你果然得了三思老道的真传,本座一时疏忽,竟然中了你的jian计——”
不远处的昆仑弟子起初以为温别庄一击得手,纷纷对百里临江露出轻蔑的目光。然而形势瞬息变化,诸弟子方才领悟,原来是百里临江故意装作被温别庄偷袭,反而一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