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懒的东西,不过半个下午没盯着你就不见人影——柴房还有那么多柴要劈,大师兄刚从千岁宫回来,订了若英的婚事。这两天厨房得备几个好菜喜气喜气——小子,别以为若英小师妹高看你一眼,你就可以在背地里偷懒。想当昆仑派的女婿,这辈子先伺候好了道爷们,等下辈子好好投胎吧!”
百里临江只觉得眼前那片白光一闪,竟踏入一处清幽的所在。耳边笑骂声听得刺耳,一个肥头大耳的胖道士骂骂咧咧走出来,竟视青年如无物般走了过去。百里临江心中奇怪,放眼望去,见庭院无比眼熟,猛地想起——
这不是昆仑派后厨的所在吗?
百里临江心中一惊,莫非炎阳剑中另有玄机,竟将自己传送到了昆仑?他心中一动,想起昆仑派的一人来,刚要去寻,却转头见一群刚练完功、满头大汗的昆仑子弟冲了进来,竟仿佛看不见百里临江的存在一般,直接从他身体穿过冲了过去,进到厨房,急不可耐地四处翻锅倒笼:
“阿晏,你怎么回事?明知道我们师兄弟下午练功,怎么连馒头也没有多蒸一笼?最近整天吃青菜馅的吃得心里发腻——你怎么不去后山采点鲜菇回来,包点去年冬天晒的新笋,多带劲?”
百里临江听得“阿晏”二字,不由得一愣,却听那少年的声线冷冷从厨房传来:
“鲜菇包山笋?我这里没有。这里有锄头,想吃自己挖去!”
一旁的青年道士哈哈大笑,纷纷拿那贪吃的道士打趣。那道士火冒三丈,本想冲出厨房,却又想想愈发动气:
“你这小子算什么东西?典造若不是看在若英的份上,怎会让你这笨手笨脚的小子来帮忙?你还真以为若英师妹能看得上你不成?师妹那是要和千岁宫结亲的人。你这小子既无武功,身无长物,穷不溜丢——”
百里临江听得这话,怒不可遏,心想这帮昆仑弟子学武不成,欺负人的本事倒是青出于蓝。他一拳朝门口的小道士挥去,想要冲进去朝那欺负人的道士理论,却无论怎么挥拳或者推搡,那小道士竟然巍然不动,仿佛自己完全不存在一样。
却听少年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冷冷道:
“上天可鉴,我阿晏从未对若英师姐有过半分非分之想……穷又怎样?有人天生富贵,我天生穷酸。人有高低,命无贵贱。我阿晏不争不抢不贪不妒,难道老天爷会对我有半分轻看?”
那道士被堵了个语塞,愈发恼怒,便揪着少年不放:
“好个‘人有高低命无贵贱’,你小子嘴巴这么伶俐,那你解释看看,现在怎么是你在厨房伺候我们,给我们劈柴煮饭?”
少年被纠缠得不耐烦,便冷冷道: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岂不闻‘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群之,不可长保。金玉盈室,?莫能守也。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那道士听得一愣,便问一旁的小道士:
“这么高深,说的什么意思?”
旁边的小道士捂嘴偷偷笑:
“师兄,他拿《道德经》里的句子讽刺你呢。你嘲笑他穷酸下贱,他便反过来说你这样的富贵子弟是‘金玉盈室,?莫能守也’,就算是金玉满堂,也不可能长久。‘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如果因为富贵而自傲,那么只会惹下祸端。”
那道士怒不可遏,对少年破口大骂:
“我告诉你,有些人生下来就是给人劈柴煮饭的命;不但要劈柴煮饭,还要一辈子看人眼色高低。你小子也就是皮相生得好看些,迷了师妹的眼——啧啧啧,男生女相,天生yIn贱。若你有姐妹,便是要伺候男人当ji女——”
却听“砰”的一声,少年手中仿佛用什么重物狠狠敲在了那道士头上。厨房中的其他小道士纷纷叫嚷起来:
“好个臭小子,居然拿擀面杖打人——”
“快告诉掌门师叔去,好好惩戒他一番——”
“告诉掌门师叔干什么?这小子胆敢对师兄动手,我们教训他一顿,他以后自然就不敢了——”
只听得厨房里乒铃乓啷一阵乱打,竹篓、砧板、铁锅、木柜统统被打破掀翻。百里临江听得心中着急,却被那一群道士堵着,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待得众道士一哄而散,百里临江方才冲进厨房,见满地都是破碎的厨具,那少年蹲坐在地上,满头的血,眼神呆滞。
“阿晏——”
百里临江心疼极了,忍不住轻轻抚摸少年的脸。出乎意料的,他竟然能够接触到少年的脸颊,少年呆滞地抬起头看着他:
“你是谁?”
“阿晏,我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
少年呆呆地看着庭中的树木,古怪地一笑:
“为什么要离开?你以为我受不了这点委屈是不是?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可是我好难过,不是因为他们这些出身富贵的昆仑子弟有钱有闲来修仙,是人上人——”
少年擦了擦脸上的血,猛地站起身,拾拣地上被打碎的厨具:
“而是我从一开始,就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