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分钟左右,叶初阳不想上车,他想快刀斩乱麻就此切断和江瀛的所有联系,当这种念头浮现在他心里的时候,他空前的感到轻松,也空前的感到伤感。
所以他问自己:你能放弃江瀛吗?
当他这么问自己的时候,他想起的是不久之前江瀛对他说‘叶博士,你别怕我’的那一幕,他知道江瀛隐藏了后半句——我不是疯子。
叶初阳上车了,坐在副驾驶,一个小时前江瀛试图勒死薛文桥的地方,他系安全带的时候发现安全带被拉扯的变形,还留着一点血迹……他咔哒一声系上安全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道:“走。”
江瀛以为叶初阳不会上车了,但是叶初阳却上车了,江瀛很意外,觉得这件事不亚于奇迹。他心神不稳,又在驾驶座坐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叶初阳当真在副驾驶坐着,这一切不是他的臆想。
他把车开上路,起步有点猛,险些撞到前面车的车尾,他索性把车停下来又沉了一口气,然后重新起步,问:“去哪?”
叶初阳从头到尾都没睁眼,一副就算江瀛去秋名山飙车也奉陪到底看淡生死的模样,道:“回家。”
家里没人,法西娅还没回来,叶初阳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段逍云的电话。
段逍云说在家里和亲戚待在一起很烦心,晚上想出去散散心,希望叶初阳能同行。
叶初阳很累,本想回绝,但是一转头看到江瀛在冰箱里翻找冰水,又改变主意了,道:“行,我收拾好了给你打电话。”
江瀛拿着两瓶冰水走到客厅,把一瓶放在叶初阳面前的茶几上,道:“你晚上要和段逍云出去?”
叶初阳看看茶几上的水,又看看江瀛,目光倦怠又平静,一言不发地回到卧室拿了一件浴袍又进了浴室,整个过程都没和江瀛说一句话。
他在浴室待了比往常多两倍的时间,裹着浴袍水shi淋漓的从浴室出来,看到江瀛在客厅坐着;江瀛低着头,弯着腰,双肘撑在膝盖上,一根根捏自己的手指。
听到浴室门响了,江瀛立刻抬头去看叶初阳,但是叶初阳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目不斜视地回房间了,随后卧室响起吹风机工作的呜呜声。
江瀛慢慢走到卧室门外,站在门口看到叶初阳坐在床边吹头发,叶初阳的短发随便吹几下就干了,他吹干头发就把眼镜戴了起来,系紧浴袍带子走到衣柜前拿衣服。
江瀛把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里,用力搓自己的指腹,看着叶初阳的背影说:“你为什么不问我?”
叶初阳拿出一件浅蓝色立领式棉麻衬衣挂在手臂上,继而挑选搭配的裤子,淡淡道:“我不想听你说谎话,你想说就说实话,不想说也别骗我。”
江瀛道:“我没骗过你。”
叶初阳苦涩一笑,道:“从你在公安局接电话开始你就在对我说谎。”他拿着衣服走到床边,把衣服扔到床上,解着腰上的衣带说,“转过去,我要换衣服。”
江瀛转身背对着叶初阳,神色黯淡道:“我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听。”
他听到衣料摩擦的簇簇声响,是叶初阳把浴袍脱掉,浴袍掉在地上的声音。
叶初阳道:“别再试探我了,也别拿我当挡箭牌,如果你真的有一丁点在乎我,就应该学着对我坦诚相待。”
江瀛:“你想要我多坦诚?”
叶初阳摇头轻笑:“江瀛,你太聪明了,你把你的聪明当成武器,还用它来对付我。你把自己保护的密不透风,却把所有难题丢给我,你对我可真狠。”
江瀛心里惶急,想要回头看他:“叶初阳,我已经——”
叶初阳:“别回头,我在穿衣服。”
江瀛又把头转过去。
叶初阳穿上衬衫,系着扣子冷冷道:“我说过了,我年纪大你不少,你不能直呼我名字,很没有礼貌。”
江瀛:“……对不起,叶博士。”
叶初阳:“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是真的记住了。”
明明只是在和叶初阳讨论一个称谓问题,但是江瀛却很狼狈,甚至感到无地自容,低声道:“我记住了,不会再犯。”
叶初阳穿好衣服,简单把头发打理了一下,道:“我现在要出门,你有很充足的时间考虑对不对我坦诚,我回来之后给我一个答案。”
江瀛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初阳拿起手机走出卧室,站在玄关换鞋子,道:“不知道,可能很晚,可能今晚不回来了。”
江瀛愣了愣:“你要和段逍云过夜?”
叶初阳云淡风轻道:“对,晚饭你自己解决,冰箱里有速冻饺子,不想吃的话就点外卖。”
哐当一声,门关了,房子里只剩下江瀛一个人,江瀛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发怔,心里好像被凿出一个大口子,有什么东西呼啦啦的往里灌,又冷又沉,却怎么也灌不满,心里依旧空荡得厉害……他有种冲动,把叶初阳带回来的冲动,只要他用一些手段,他一定能把叶初阳带回来,但是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