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寅、丁辰、午申……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不是人名啊!
她盯着看了会,实在是没看明白了,只好又挤出去问李轲:“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还不等李轲回答,冯远又来了:“梁少爷,梁公子,你竟连放榜都看不懂啊!这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看来他这两日休息的还不错,上回见面时那青白的脸色已被养了回来。梁乐懒得搭理他,拉着李轲就往里走。被冯远这一打岔,她倒是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这上头写的应当是座位号。
她踮起脚尖,凑到李轲耳边,小声问他:“你的座位号是多少呀?”虽然她对李轲十分有信心,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被旁人听到了他的座位号,岂不难受?
“卯辰。”李轲看到面前距离极近的洁白面庞,兀地屏住了呼吸,才缓缓说出自己的座位号。
梁乐记了下来,又往榜单上看去。
显然,老天并未考验她的记性,她只看了一眼,便注意到了这个号。
在这张纸上,最顶头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卯辰。
“天啊!是你!李轲哥哥!第一名!”梁乐激动地跳起来,整个人扑到李轲身上,喜不自胜。
“当然是我。”李轲并未如她这么激动,反而意料之中一般。他微微伸手环住了梁乐,担心对方一不留神摔了。
这儿人太多,挤得空气都不流通,梁乐身体不好,在这里待久了怕容易不舒服,他说道:“看也看完了,我们走吧。”
梁乐哪能就这么走,她走到冯远身边,笑眯眯地问道:“冯公子,不知你的座位号是什么呀?我刚学会看榜,有些新鲜,不如再让我去瞅两眼?”
冯远怔怔盯着榜单,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却始终没有发现自己的座位号。他两眼通红,手指死命抓着扇子,几乎要将之折断。他想到那日自己为何会发挥失常,又狠狠地瞪了梁乐一眼:“你给本少爷记住!”
只是梁乐并不怕他,莫非他自己做的缺德事,这会儿还要赖在别人身上?
“冯公子啊,没事的,这府试呢,机会多的是,便是等到明年你也还年轻着呢!”说完她也不等冯远发怒,就拉着李轲离开了。
徒留下冯远在后头无能狂怒,气得狠狠地踹了自己身旁的小厮两脚。
·
梁乐这一路走来,本只是跟着李轲回客栈,可今日放榜,路上到处是书生。
旁边就有一个将手中的四书五经通通撕了,扔了一地的学子,嘴中不知在骂着什么。
梁乐正好路过,便开口说道:“这位兄台……”
她话还没说完,那书生就回头看了她一眼,脚下还在踩着那些破碎的纸张:“你莫要劝我!我是再不会学这八股了!八股之害——”他语调激昂,似是有一番慷慨陈词。
梁乐神色为难,最终还是接上刚才的话。
“这位兄台,你误会了。我是说,你怎能将这些纸张随便乱扔呢?”她看一眼旁边的店家,“这铺子主人打扫起来也麻烦呀,你还踩……”
那书生听了这话,显然与自己预料的相去甚远,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脸色涨红,僵持半天,最后还是弯下身子,将自己方才扔掉的书籍纸张通通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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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两场考试接踵而来,参与的人数自然是越来越少。
第二场表判暂且不提,最后一场的策论倒是有些意思。
时至夏日,江南等地多发水患。这一回所出的策论题目便是与之有关。
对于这些书生来说,他们自幼接触的便是八股写作,念的都是四书五经,圣人之言。在场的考生都是通过了第一场考试的,说起大道理来那是一套套的,可这会考到了实事,便是也练过,但较之八股实在灵活许多,确实有点儿抓耳挠腮,不知从何下笔了。
又因为这场考试不算太重要,顶多影响一些排名,真正是否录取还是靠第一场,因此考生们也并未在这之上花太多时间准备,全身心都投入了八股文中去了。
李轲却不同,他这几年来随着徐夫子走南闯北,不知见过多少民生,灾害、饥荒、洪涝,他什么没经历过?这题目算是出到了他的拿手处。
他甚至不太需要沉思,在旁人还眉头紧锁,苦苦不知如何动笔的时候,他已胸有沟壑,将一切方案对策都写了出来。就仿佛他曾经治理过水患一般,甚至还能旁征举例,将邻府去年闹过的洪涝拿出来分析一通,点出其利弊,提出了些许改进的策略。
笔尖轻点,落下四个大字——
论治水疏。
——天下之多者,水也,浮天载地,高下无所不至,万物无所不润。
——……治国先治水。古有夏禹疏导九脉、九河、九湖,乃至九州一统……
——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
——……故浚湖、筑堤、疏河而水患止,洪涝绝而社稷安。
第23章 文学城首发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