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江月便起身,走到了院子里,可来的却不是马遵。进了包家院子的是一群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是嘴里叼着烟,就是耳朵后头扣着根香烟,有的胳膊上,脖子上都是纹身,有的带着粗重的金项链,金光闪闪的手表,还有人手里拿着撬棍,拿着扳手,拿着面锣鼓的,腰上挂着扩音喇叭的,各个都是吊儿郎当,在包家院子里绕起了圈,敲敲墙壁,踹一踹堆得齐整的木柴,见到怜江月,一群人贼笑着往地上吐口水。
他们中有两个人,怜江月看着面熟,一个是那昨天早上来敲门打听他是不是屋主的,今天他还穿着那件夹克衫——他似乎是这伙人里的小头目,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脚踩在了院里用来劈柴的树墩上。另一个是怜江月在万象酒庄的办公室里见过的红红。今天,红红的右手打上了石膏,脸上也有伤,她站在穿夹克衫的身后,含着下巴,低着头,突然瞥一眼怜江月,那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包智美人呢?”穿夹克衫的将右手隔在了膝盖上,眼角往后一斜,问红红。
一个年轻人忙往他右手里送上一根烟,弯着腰点上。红红看了看那住人的屋子,轻声说:“大概在屋里。”
穿夹克衫的夹着烟,一个耳光就招呼上了,吹胡子瞪眼地骂道:“大概?早上去他们店里,你说她一定在店里,现在你他妈和我大概?这人要是跑了你他妈负得起责吗?你这左手也不想要了?”
这穿夹克衫的显然比红红的岁数小,红红在他面前是畏畏缩缩,唯唯诺诺,想必他在讨债公司里颇有些地位。他正骂得唾沫星子乱飞,怜江月打断了他,道:“请问,你们找谁?”
穿夹克衫的瞄向他,弹开了手里的烟,一边嘴角一扬,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纸,挥舞着,冲着屋子就喊:“包智美,该还钱了!”
此话一出,那提锣的人就打起了锣鼓,其余人跟着狼嚎起哄。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男孩儿高高举起一个扩音喇叭,循环播放起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语音。
屋里的窗帘动了动,怜江月走了过去,挡在门前,看着红红,说道:“先前我付了三天的利息钱算是买了个宽限的时间,不是吗?”
穿夹克衫的才要说话,红红一个箭步上来,怒视着怜江月,凶道:“什么三天不三天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怜江月听见屋里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包智美想必是躲进卧室里去了,要她面对这一伙凶神恶煞的讨债人,确实有些难为她了。怜江月遂道:“包智美出门了,有什么事和我商量吧。”
穿夹克衫的挑着眉毛从头到脚的打量怜江月:“你是她什么人?你是包仁慧?”他还掏出了手机比着屏幕看着,“不像啊!”
红红道:“霆哥,他就是我上回和您说的那个搞慈善的。”
霆哥噗嗤笑了出来,周围的人便跟着笑,冲着怜江月指指点点。霆哥朝怜江月是一拱手,笑着道:“兄弟,我看你不是搞慈善的,你是搞诈骗的吧,你这胃口也太好了,包智美那一大块猪油膏你也生吞得下?我Cao,甘拜下风啊,说吧,你俩扯证了吗?这要扯证了,你们夫妻就有共同承担债务的义务啊。”
红红一看怜江月,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一句话不说了。怜江月懒得和他们废话,道:“十二万是吧?我现在转给你们,给我一个帐号。”
霆哥却说:“什么十二万?这合同早他妈就逾期了,今天哥几个来就是来收这套房子的!房产证呢?赶紧的!别磨蹭了!这他妈的,都是有正经事的,哪像你们整天闲窝在家里当什么宅男宅女,啃老,这他妈都得赚钱养家。”
众人跟着吆喝,怜江月的语气还是那么镇定,眼神也很冷静,他道:“这不合法吧?”
此话一出,那些原先在院里乱转乱翻的年轻人将他团团围住了,一个个都是面目狰狞,目露凶光,不停朝他瞪眼睛,比拳头,往他脸上喷烟,有的人这一大早就已经是浑身的酒味了,还有人手里的扳手直接比划到了怜江月的下巴上。
霆哥在包围圈外嚣张地喊着:“狗屁法!并老板的法就是泯市的法!!给我进去,把房产证找出来!”
一个站在怜江月身后的年轻人便要去开门,怜江月反手抓住了这人的肩膀,那年轻人还要动,却是僵在原地,出了一脸的汗。包围圈缩得更小了,怜江月昂首站着,不为所动,只道:“十二万,我现在还给你们,最后再问一遍,是要还是不要。”
“少他妈废话!”那握扳手的年轻人抡起胳膊就朝怜江月打了过来,电光石火间,众人就看到一把扳手从眼前飞过,听得“哇”一声,再看出去,握扳手的人已经躺倒在地,扳手飞得老远,落在了大门附近。而怜江月毫发误伤地仍守在那屋前。
那群年轻喽啰见状,面面相觑,有的往后退了两步,再看怜江月时,身子都不由矮了半截。霆哥恼了,吼道:“给我上!”
有几个胆子大的听了这一声飞扑向了怜江月,可马遵这样的江湖高手都尚且不是怜江月的对手,这几个喽啰便是连他的头发丝都没办法碰到,一群人就人仰马翻,躺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