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沈妙妙平静跳动的心突然乱了节奏。想起百姓流传的那些讲究,若是大婚当日新人偷看对方,视线对上,那就是受老天祝福的一对儿。
上辈子楚恒是受人提醒,算不上心有灵犀。
不过这辈子,她当邵元拓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如今他们四目相对,算不算做是受老天祝福的一对儿呢?
他们两人也没互看多久,花车开始缓缓行驶,朝着公主府而去。
一路上,许多京城百姓围在街道两边看热闹。襄黎有一个习俗,那便是拦车讨喜钱。
普通人家没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有人拦车也不会太多,基本上都是相熟的人家,路上瞧热闹的也不好意思上前讨要。
可公主出嫁那就不同了,百姓们都围着看热闹,只要有一个上前讨要,其他人就跟着上前。襄黎每每有公主出嫁,都会引起混乱,送嫁之人不得撒钱清路。
算下来,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啊。
沈妙妙端坐在花车上,本以为这一世也会如上一世一样,百姓们热热闹闹地围上来讨喜钱引起sao乱,花车被堵在路上出不去,差点就错过了吉时。
但她想错了。
现下,百姓们并未一股脑的上前拦车,而是井然有序的三三两两结伴而来,讨了喜钱说了吉祥话后又迅速离开,随即便有下一波的人上前。
沈妙妙心中狐疑,她偏了偏团扇偷偷去瞧。发现百姓之中还有士兵的身影。士兵们在不吓到百姓,不影响婚礼的情况下,尽量维持秩序。
只是这些人的着装和京中的护卫不同,且都是些生面孔。沈妙妙的目光跟随一个士兵,发现他走到了邵元拓的跟前。
原来,那些士兵都是邵元拓的属下,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这一路走的缓慢,沈妙妙双手紧握团扇,目光始终追随着邵元拓的身影。
他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走在人群之外,与花车始终是并排前行。看着熟悉的那人,沈妙妙心中情绪异常纷杂。
这一刻她确信,邵元拓心中有她。但这份喜欢也仅仅是小小的萌芽,终究无法打败现实的枷锁。
她是奉阳大公主,是帝后立下的贤德招牌,是太后用来谋划的棋子。权势利益在前,想要从中寻出纯粹的感情,太难了。
邵元拓他怕,所以不敢触碰,也不敢要。
但他可以远远瞧着,默默守护,帮她清障,跟随花车为她送嫁。又如上辈那般,为她在楚家说话,为她寻来猫儿狗儿解闷。
上辈子他们都不够勇敢,那这辈子她打算勇敢一次。她会呵护这小小萌芽,为它浇水,为它施肥,等它长大。
正想着,喧闹声钻入耳中,噼里啪啦喜庆的鞭炮响起。回过神儿来,花车已经停在了公主府门口。
翠萍和雨露一左一右扶着沈妙妙下了花车,新郎官楚恒一身红色喜服,愉悦笑容堆了满脸。旁人都能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
大段红绸被塞进楚恒和沈妙妙的手中,两人并排走进大堂,楚恒在这时朝沈妙妙身旁靠了靠,低声说了一句。
“殿下,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沈妙妙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他们都是重生而来,如今成亲不过是无奈之举。他心中有苏蓉,又何必假惺惺?
见沈妙妙装听不见,楚恒无奈摇头,但这脸上的笑意却并未散去。
不多时,两位新人走进大堂,随着礼官的声音响起,两人开始拜天地。
礼官三拜声落地后,沈妙妙和楚恒二人也行完了对拜礼。
新嫁娘由雨露翠萍两人扶着去了后院,新郎官则留下陪着满堂宾客。
楚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沈妙妙,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也没收回目光。
“着什么急?漫漫长夜,有的是时间陪新娘子。”王景言摇着折扇,说了句玩笑话,惹得宾客们哄笑不止。
楚恒讪讪一笑,他和王景言也不是很熟,敬了酒后也没想多说什么。此刻他心中就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早点应付好这些宾客,早点回喜房见沈妙妙。
谁知他刚要去别桌敬酒,王景言却拽住他的胳膊,将人又给拉了回来。
“现在是不是该改口唤一声驸马了?”王景言摇着折扇笑容满面,但若是仔细去看,便会发现他眼中无波无澜,甚至带着些凉意。
“有些事不用我挑明驸马也清楚,你如今的体面是建立在殿下的痛苦之上。若非有人从中作梗,今日的新郎官可未必是你。”王景言故意压低声音,只他和楚恒两人听到。
楚恒本是想甩开王景言的手,谁知听了这句话,动作跟着一滞。他转过头去,冷冷地看着王景言,沉声道:
“世子慎言,这话容易让人误会。”
王景言不屑道:“有何可误会的?我动过娶殿下的念头,说出来又有何妨?”
听了这话,楚恒眼中寒意更甚。
“你娶她,不过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你那继母不是个善茬,娶她是为什么,你自个儿心里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