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傅怀瑾家中瞧着并不缺银钱,但到底只是小富即安的人家,用银钱,她是真的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可如今从傅怀瑾嘴里说出了当年的事情,赵清漪却又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好像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
她和他弟弟两条命,是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用银钱报答,听着仿佛是在侮辱人……
她心中实在是惭愧,一时之间,面上讪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头脑简单的赵清源,这会儿没有往深处想,在认出傅怀瑾,又听到他的自称后,心中顿生亲近,先时的芥蒂早已烟消云散,他走到了傅怀瑾身边,语气里满是惊喜问道:“傅大人,你真的是清瑜哥哥?”
傅怀瑾含笑点头。
而赵清源闻言,面上笑容越发灿烂,直接拍手开心道:“太好了,清瑜哥哥,我以后能找你玩吗?”
“清源!”
赵清漪闻言,还不等傅怀瑾有任何表现,立即出声制止,“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人家傅大人公务繁忙,哪有什么空陪你闲玩!”
赵清源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嘴里忍不住嘟囔:“真的不可以吗?我还以为霁哥哥走了后,我在京城终于有认识的人可以一起玩了!”
他虽然心中有些不开心,但还是懂事的松开了拉着傅怀瑾衣袖的手,赵清漪看了,忍不住有些心疼。
赵家在京城从来都是外来户,从前身份特殊,甚少有世家子弟愿意与赵清源结交,他自小便也只能与身边伺候的男仆玩耍,惟有睿亲王,会带他游玩,后来睿亲王走了,赵清漪成了皇后,倒有不少人凑了上来,可赵清漪深知赵清源个性单纯,唯恐让他教人利用了,特特叮嘱他不要随意与旁人结交。
赵清源十分听话,明白利害,便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可到底年岁小,在同龄人呼朋结伴之时,又怎么能不失望落寞呢!
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在他小时候便认识的哥哥,自然会心生向往。
傅怀瑾看着姐弟二人,面上露出温和笑容,伸手拍了拍赵清源的肩头,温声道:“无妨,我公事再忙,休息的时候总归是有的,只是……我自小寒窗苦读,并不善于骑射一类,倒不知从前你的霁哥哥……是睿亲王殿下吧?带你玩什么,就怕你觉得和我一道太无聊了。”
“对啊,霁哥哥就是睿亲王。霁哥哥从前倒是常带我去皇庄上狩猎,也会带我组队和人家比武蹴鞠,还会带我去街上给姐姐买新奇物件……清瑜哥哥怕是不知吧,姐姐从前顶顶爱宫外的新奇玩意儿,只是霁哥哥走了,我每回自己淘回宫里的,姐姐瞧着并不像从前那般欢喜高兴了……”
“清源,你瞎说什么呢!”
不等着赵清源将话说完,赵清漪便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低声呵斥,继而又是立刻解释般说了一句,“我哪里是不喜欢高兴了,只是如今年岁大了,也没从前那般贪玩爱新奇了,不要和你清瑜哥哥乱说话。”
傅怀瑾含笑将赵清漪面上尴尬神色尽收眼底,未开口揶揄,只冲着不服气的赵清源笑道:“狩猎蹴鞠,我玩的不多,不过听着挺有趣,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带我见识了……倒是宫外头的物件,我比你熟悉许多,到时候你姐姐喜欢什么,我带你一道儿去买。”
“好呀好呀!其实怀瑾哥哥你不用管我爱玩什么,你喜欢诗书什么的,是常去什么诗书会吧,我以前也是在太学院上过学的……”赵清源从来都是懂事的孩子,听着有人愿意陪着自己玩已经很开心了,再不敢提出任何要求,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迁就说着。
当然,他到底被赵清漪护的太好,并不知傅怀瑾如今这资历与地位,又如何会去参加什么诗书会,即使他赏面去参加,众人也只会恭敬请他上首做裁判,自然不会让他屈尊降贵下场与人比试。
赵清漪自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她并不想麻烦旁人,正待开口劝说时,傅怀瑾却已经抢先开口道:“好啊,那你可要好好念书了,否则去参加诗书会,我可不会帮你,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
傅怀瑾这话是对着赵清源说的,但目光却是落在了赵清漪身上,用眼神制止了她。
赵清源闻言,果真兴致勃勃,仿佛要立刻回家去好好头悬梁、锥刺股念书,免得到时候输了失面子。
赵清漪目光逐渐柔和,最后妥协了,她许久没见到自己的弟弟……这般开心了。
不过在走出偏殿时,她故意稍稍落后一步,轻声与傅怀瑾道:“傅大人,其实你不必这般迁就清源的……”
“你怎知我是在迁就,而非心甘情愿。”
傅怀瑾轻声出口,在赵清漪怔楞之际,他又道了一句,“他也是叫我一声哥哥的,陪他玩,我心甘情愿。”
“傅大人……”
赵清漪心头一软,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而傅怀瑾却是温和笑着,仿若长兄:“娘娘,微臣自不量力把自己当成是您和镇国公的故人,所以自作动情希望护着您,希望您好……还望娘娘莫怪微臣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