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行怔忪着望着她,他的眼尾胭红,下颌线条又十分清美。
他仔细看着她的脸许久,忽而松懈下来,低声笑问:“你怕我?阿蒨怕我什么?你的长姐亲手割下旁人的头颅,二姐更不必说,你不怕她们,却要怕我。”
他又委屈道:“我甚至没有在你面前杀过人。”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世代,这好似勉强算是优点。
王蒨却不想与他演戏:“你是不当着我的面杀人,只在背后将别人杖邢裂尸。李意行,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因你言行不一!你总是说得那么好听,做的事情却让我害怕。”
她快步往门外走:“我不管你如何想,你自己养病吧,过两日我们就和离。”
王蒨往外走,还不忘捞起糊糊,随后关门甩袖而去,留李意行一人在房内。
第34章 巴掌 王蒨却会错了意,惊恐万分,下意……
新月如钩,王蒨抱着糊糊走过长廊。
霖儿伸着脖子,等了许久,端着药守在不远处,进退两难,好不容易见公主出来了,连忙凑上去问她:“公主,这药还要用吗?”
王蒨摸了摸糊糊的头,想起那苦涩的滋味,只道:“不必,往后也不用煎煮。”
她又问:“乔杏呢?”
“乔杏姐姐带着几个婢子在收拾书房。”霖儿只当是糊糊不再服药,松了口气。
王蒨应了声:“命人去备水吧。”
她快步往小房里走,银球和圆饼正在房内追逐,打闹得不可开交。见糊糊窝在王蒨怀里,两只狸奴虎视眈眈地望着它。王蒨将糊糊放了下来,喂三个小祖宗吃饭用水,给它们三个顺了毛,糊糊嗅了嗅她的手,像是在安抚她。
银球和圆饼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倒也像争宠一样疯狂地挤开糊糊,轻舔王蒨的手心。
王蒨忍俊不禁,心头愁云散去。
没一会儿,婢子来通报浴房备好了热水,王蒨安抚好几只小家伙,往浴房里去。
她褪下一身金钗华服,在池中放松了身子,可李意行的身影与一言一行仿佛挥之不散,不停在她脑中浮现。
王蒨总感到李意行有些古怪,若有似无的Yin冷与控制欲,隐藏在他温柔秀致的皮囊下,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按捺不住本性。他的身上也总是很冷,王蒨记得很清楚他前世并非如此。
遽然之间,她想起了那夜在临阳城,她摸到他冰冷的手,李意行说他贴了冰鉴,果真是如此吗?一定不是的,他在骗她,王蒨想着,他就像……像蛇一样,冰冷又爱控制她,可不就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吗?
想到这里,王蒨顿时打了个颤,她扶着浴池的边壁,又往热水中钻了钻。
乔杏大大咧咧地在外面喊她:“公主,书房都收拾好啦,要使人进来伺候吗?”
王蒨亦是高声回她:“不必,都下去罢!”
她在水中越泡越冷,没了洗沐的心思,很快就起身穿上了宽袍往书房去。
两个双螺髻的婢子在房外点香驱虫,三公主久不用书房,这会儿四处都被重新擦了一遍,换上了轻纱的窗幔,夏季的虫鸣声隔得很远,架上的书换成了竹筒与史册政籍,都是王蒨方才从长姐府中带回来的。
夜里她见李意行高烧不醒,请过郎中看了后,自己与二姐一同去往长姐府中用膳。梅珍姑姑亲自下厨,煮了一桌都是她们几人爱用的,吃到一半,江善还来了一趟,说是要正事要商议,可说完之后也不愿走,长姐留他吃了几口饭,又叫他赶紧滚。
王翊看不惯王楚碧口是心非的样子,笑得快要岔气,姑姑连忙给她拍顺了,王翊又与王楚碧喝起酒来,都是烈酒,江善在一旁看得直皱眉。
王蒨只在一旁小口喝着果酒,她不想回府,两位姐姐也不曾过问。
酒足饭饱后,王翊又临时起意,命人去拿了玄铁长弓,手把手教起了王蒨如何使弓。
二姐可比李意行严苛多了,王蒨有几处姿势不对,还被她拍了拍,好不容易有模有样地拉着弓,谁成想一个没绷住,松开了弦,弓箭射在了王楚碧府中的柱子上。
众人一番笑闹后,王蒨厚着脸皮向长姐借来了书籍翻阅。
她对政事可谓一窍不通,这会儿翻阅起长姐读过的书册,即便四处写着随记,可看在王蒨眼中,仍然是晦涩难解。她长叹一口气,点上了白蜡,告诉自己万事开头难。
今日李意行病倒,王蒨也没让下人帮忙,自己在房内摸索了半晌,将衣裳一件件穿得妥帖,发髻也是自己挽了起来,样式很简单,但也没什么不妥,若非时辰赶得紧,王蒨甚至想给自己再试着上个妆。
王蒨相信读书亦是如此,勤勉不懈总有回报,因此,她才书房内坐到子时才打着呵欠回寝房。
寝房外的壁灯吹灭,房内只留了一盏微弱的油灯,李意行靠在软枕中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拧着眉一动不动,好像又发起了低烧。
王蒨见他睡在角落里,也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