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七对陈二狗只是利用,陈二狗却真的被他当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顾小七表面憨憨笑,内心却是煎熬,当卧底之前,他以为最大的困难就是随时被识破身份,生命朝不保夕。
但真的当了卧底,他发现最大的困难居然良心不安!内心纠结!
这里的一切都和草原里想象的狡诈虚伪的明国不一样,这里有陈二狗这样的好兄弟、有外冷内热的李荣、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胡善祥,这里的女子也可以勇敢,和草原的姑娘没什么区别。
这里有好人、有坏人,且大部分都是不好也不坏的普通人。甚至传闻中孱弱胆小的皇太孙也“名不
符实”,他明明是个敢于身先士卒的勇士。
而这些人对他都还不错。
但是他又必须这么做。
雨夜里,这些人的脸一一在脑海里闪现,每一个人都是失望的表情。
一切都结束了。顾小七定了定心神,这是我的任务,我不能辜负舅舅的期望,我不要去想这些了,离开这里之后,我此生不再踏入明国,不要再面对这些人。
终于,顾小七拿着令牌通过了最后一个关卡,顺利出城,到了舅舅的田庄。
顾小七驾车进了院子,跟踪的探子打听到了这时蒋姓人家的田庄,蒋老板在什刹海有铺有房,立刻飞鸽传书,十几只鸽子带着同样的信息顶着暴雨飞向什刹海的广化寺。
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驻扎在京郊的卫所悄悄包围了蒋家田庄。
顾小七直接将马车赶到仓库,脱下蓑衣,摘下斗笠,走到马车旁边,低声道:“殿下,已到端敬宫。”
车厢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我……头疼,过来扶我。”
顾小七走进昏暗的车厢,看见皇太孙盖着薄被,头上缠着一道道的白布,其中后脑还渗血。
皇太孙努力曲肘,想要支撑身体,顾小七连忙过去,扶着皇太孙的肩膀,“殿下慢点,起急了头疼。”
皇太孙按住他的手,突然发力,顾小七顿时觉得不妙,立刻挣扎,但双手被困住,不得动弹,脖间还突然多了一抹寒意,有人在他身后低语,“别动,再动你的脖子就要破了个洞。”
皇太孙用绳子绑住他的双手,说话居然是女声,“想不到出卖皇太孙的是你,幼军待你不薄啊,你说卖就卖了。可惜,你这个人运气和谋略都不差,就是被猪一样的队友给拖累了。”
原来根本不是皇太孙,只是一个和皇太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
此人就是擅长易容的唐赛儿,四个马车里足以以假乱真的“皇太孙”都是她的杰作。
凑巧,顾小七这辆车是唐赛儿亲自上阵。
唐赛儿顶着朱瞻基的脸,问:“你们把胡善祥绑架到了何处?”
与此同时,仓库外也传来交战之声,卫所军队如chao水般涌进了田庄,以绝对的优势,将所有伪装成农夫的鞑靼jian细抓获。
顾小七已经被绑着一颗粽子了,大势已去,心如死灰,“你们杀了我吧,我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唐赛儿说道:“你嘴巴硬,你的同党就难说了哦。我们已经飞鸽传书,这个田庄的所有人姓蒋,五城兵马司的人会把这个蒋员外所有的铺子、住所掘地三尺,所有人都抓起来拷问,以你对同党的了解,猜猜谁会第一个招呢?”
一听到蒋员外,顾小七就没那么淡定了:糟糕!舅舅!
“我们回去吧。”唐赛儿把绑在头上的砂布条摘下来,“严刑逼供这种事情交给别人,我的规矩是不干脏活。”
“不过——”唐赛儿话题一转,“我在皇太孙那里有点面子,能说的上话,你要是能够痛痛快快的交代胡善祥下落,保住她的小命,我可以为你求情。放你自由是不可能的,你做的那些都不是人人干事。但是以我的脸面,让你痛痛快快的去死,一点罪都不用遭,这个我可以打包票。”
其实唐赛儿表面从容,内心其实一直惦记着胡善祥的安危,想要尽快救她脱险。
从接应的人绑错了人开始——不,应该是从今晚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开始,一切就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了,一败涂地。
我要死要严刑拷打都无所谓,但是舅舅……我不能连累舅舅。顾小七说道:“蒋员外在京城的房产写了名字就有十处,其中还有借用了他人户籍买的房产,你们一一挖地三尺的搜索,肯定能够搜到,但估计那个时候胡善祥的尸体都凉了。”
“我可以告诉你胡善祥所在,但是我的要求是你必须保住蒋员外的命,一命换一命,你干不干?”
看来赌对了,唐赛儿说道:“好,我以我的名誉担保,事成之后,保住蒋员外性命。”
顾小七问:“若有违誓?”
唐赛儿举手发誓:“那就叫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嫁人死老公、不孕不育、一辈子无儿无女,无人送终,化为孤魂野鬼。”
这些对别人而言是毒誓,但是对唐赛儿而言,这就是她的一生。
顾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