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齐世子来了。”
狂奔了一路的齐云楚坐在马背之上抬头望向城楼,眸光沉沉的眼里映进火树银花的烟火下那个一身绯衣衣袂飘飘乌发红唇,神情淡然的女子。
她瘦了。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言未发。
直到秦姒腹中的小娃娃轻轻踹了她一脚,她低下头满脸错愕的看着自己压根看不出来有孕像的小腹。
肚子里的小娃娃似是感知到母亲的伤心,又轻轻的踢了她一脚。
“陛下怎么了?”红袖见她一动不动的捂着肚子站在那儿,以为她不舒服。
秦姒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就在那一刻,她感动得落泪。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母亲。
她拿着红袖的手放在小腹处,哽咽,“姐姐,摸到了吗?”
红袖点点头,红着眼睛道:“是小殿下在动。”
秦姒最后看了一眼齐云楚,“回去吧,朕累了。”
齐云楚看着那摸单薄纤弱的背影消失在城楼,仰头看着火树银花的景,霎时被迷了眼睛。
他一低头,鼻子有ye体涌出来。
他摸了一把鼻子,看着满手的鲜血,在那儿又伫立良久,随即掉转马头,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次日一早,秦姒刚刚下了早朝,正在与云清用早膳,十一来报,“齐世子天不亮就离了燕京城。”
秦姒“嗯”了一下,神色如常的用完了早膳便去了勤政殿处理政务。
她坐在勤政殿的那张椅子上坐了半个时辰,一封奏书都没有看完。
红袖忍不住提醒,“陛下现在若是出去跟齐世子告别还来得及。”
秦姒正要开口,只觉得胃中不适有些泛酸,将方才吃的半碗粥全部吐了出来。
红袖慌得不行,连忙上前轻轻替她顺顺背,拿茶水给她漱了口。
秦姒红着眼睛道:“想不到怀孕如此辛苦,比行军打仗还要难受。”
她话音刚落,外面有人来报,说是侍君叫人给陛下备了马车。
红袖忍不住劝,“不若陛下去瞧一眼?”
秦姒看着外面晴好的天,神色淡然,“算了,没什么好看的。”
看了又如何,不过是徒增伤悲。
她与他之间的这场风花雪月到了头,道别的话也已经说过,再见亦是枉然。
到了曲终人散这一日,说什么都都显得多余。
齐云楚走后没多久,燕京城便迎来了第一次大雪。
冬日里一到,云清的身子越来越差,再好的炭火与裘衣也暖不了他的身子,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整个太医署想尽了法子也是道一声毒入五脏六腑,侵入骨髓,能活到现在已然是奇迹,纵使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
秦姒不甘心,欲寻遍天下名医为他医治,却被他制止了。
云清抱着她,低声道:“中了鸩毒本就无药可医,我能多活这些年,已经是偷来的。姒姒不必难过。”
秦姒不说话,眼里的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怎么能不难过,如何能不难过!
他捏捏她的鼻子,“你这样哪里还有帝王的模样。”
秦姒见他这种时候还不忘逗她,心里疼得都要裂开了。
她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唇,与他唇齿交缠的亲热,试图离他更近,暖一暖他的心。
可是她再多的温存与亲吻也留不住云清的一条命。
到了立冬时节,云清吐了几次血,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
秦姒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陪在他身边,寸步也不肯离身。天气好的时候,她便与他在廊下放一张矮塌,两人相互依偎着晒太阳。
秋末初冬的季节里阳光明媚,日头晒在人身上暖阳阳的。
她叫红袖拿了奏疏在一旁,他醒着的时候,她放下手中的东西与他聊天。他睡着的时候,她便处理公务。
他有时候醒来瞧见她,冲她笑笑,“姒姒你还在。”
秦姒亲亲他的额头,“我在,一直都在。”
他便乖巧的闭上眼睛接着睡。
秦姒瞧着他恬静的睡颜,脑子里浮现出一对细长多情的眼眸。
云都比燕京还要冷,也不知他如今过得好不好。
随即她将云清抱得更紧。她有这般的人物,原本就该好好的爱他一辈子,不该再胡思乱想。
若是能与云清这样天长日久的过下去,她心满意足。
只是云清的身子已经病入膏肓,再多的名贵药材也抢不回他的命。
寒冬腊月的某一天晌午,已经昏睡了三日的云清突然醒来。
他那日看起来格外的清醒,眼神也十分清明,还破天荒地陪她一起用了午膳。
秦姒心中高兴,与他坐在窗边的榻上看外面漫天横飞的雪景,依偎在他怀里与他说起了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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