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问。
他知道那是真的。
她是什么人,事事算计,凡事斟酌利益最大化,怎么可能轻易立侍君。
他与她最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她都不曾说过一句立他为侍君的话,哪怕连句玩笑都不肯说出口。
人人皆可为侍君,唯独他齐世子不行。
他居然还妄图她给自己生孩子,如今想来,简直是可笑至极!
那个太傅,那个太傅……
齐云楚突然起身,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决绝,“你说得对,无论如何,我总要亲眼看一看!”
齐云楚进宫的时候,秦姒正陪着云清在御花园里晒太阳。
他远远地现在那儿看着湖心亭坐着的两人,只见他们携手相望波光粼粼的湖面,指着不远处正在凫水的五彩鸳鸯耳鬓厮磨。
他不知说了什么,她眉眼弯弯的看着他,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得天真稚气。
他好久不曾见到她这样笑过。
他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鼻子。
齐云楚不知在那儿看了多久,一直到她转过头来瞧见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来。
齐云楚觉得自己此刻出现的多么不合时宜,似是扰了旁人得岁月静好。
到了这一刻,他才彻底惊觉,他在她心里自始自终都不曾是唯一。
从前她说自己放不下那个太傅,后来她又瞧上了与旧爱生得十分相似的新欢。现在,她的旧爱回来了,她为了他谁也不要了。
她神色淡淡,“你来了。”
齐云楚没有说话,目光停留在她旁边的云清身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那张脸。
云清冲他微微颔首,看向秦姒,微微一笑,“我觉得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秦姒温柔的替他拂去肩头的花瓣,“我必不叫兰景哥哥久等。”
兰景……
他就是兰景!
他居然是兰景!
他就是那个太傅!
原来竟是如此!
他看着眼前一身雪白衣袍,神姿高彻的男子,那张脸明明跟那个什么兰大人生得极为相似,周身气度却全然不同。
若他是兰景,那他便理解了她为何这些年对他念念不忘.!
若他是兰景,那他便也明白了自己与他相似在哪。
那他,算什么!
他的替代品之一?
明明今日里阳光和煦,齐云楚却觉得刺骨的寒凉。
他连愤怒都没了。
他站在那儿傻傻的看着她,一时之间忘记自己进宫做什么来了。
直到一旁的红袖提醒了他,他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低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的女子,强忍住巨大的喉结下压抑的涩意,艰难问道: “你做了选择是吗?”
这无疑是一句废话,册立侍君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燕京城,如今谁人不知,太傅云清是大燕帝国第一位侍君。
他偏偏还要不死心的问上一句:“你不要我了是吗?”
秦姒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出他一张伤心到了极处的脸。
她连忙垂下眼睫不看他,她亦不敢再看他。
到了今时今日这一步,她也只能道一声造化弄人。
她对他,终究是要辜负的,没什么好解释得。
她没有苦衷。
若这世上还有兰景,那她身边便再也不会容得下任何人。
“你为何不说话?”齐云楚的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抢在他仅有的自尊心前面出了口,“秦姒,你不能总这么欺负人,都到了这种地步还要我腆着脸来求你一句话……”
秦姒仍旧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目光沉沉,“你说得对,朕做了选择。朕想了想,朕做不到对你一心一意。此事是朕对不住你。你放心,朕此生绝不踏足云都半步。朕发誓!”
齐云楚的眼睛蓦地红了,声音嘶哑, “好。我懂了。”
秦姒遂不敢看他那张脸,想要说点别的,却脱口而出,“那齐世子几时给朕解毒?”
“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必定说话算话。”
秦姒点点头,起身看向满园子姹紫嫣红的景,“很好。朕已经决意将南疆天山下那三座城城给你。无论你收不收,它名义上都是属于你的。你若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朕都尽量满足你。”
齐云楚摇摇头,“已经足够了。”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湖面上的鸳鸯这时扑腾着翅膀向湖中央游去,惊起一片涟漪,一圈圈荡开,似是要给这叫人觉得沉闷窒息的地方增添一些乐趣。
秦姒突然觉得再这样坐下去,说不定哪要滋生出别得什么问题来,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朕想起还有政务要处理。那,朕就先回去了。”
她正要走,他突然从背后将她圈进怀里,声音乞怜,“此事再无半点回旋的余地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