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宁斌叩门道:“爷,出事了。”
元襄慵懒道:“进来。”
得到他的允准,宁斌未再耽搁,推门就见他捏着顾菁菁下颚,给她喂着清茶。
顾菁菁老实啜茶,一身行头与来时无异,唯独面颊染着承欢过后的余韵。窗纱透进的光影笼罩在两人身上,朦胧柔和,竟显出几分郎情妾意来。
这是宁斌第一次见到自家爷去伺候女人,眸光不由一滞,却不得不开口打破静谧祥和的气氛:“爷,秀玉自尽了,您得赶紧寻个人补上。”
“什么?”元襄一愣,盛怒之下将茶盅砸在地上,“你们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真是废物!”
碎片崩洒一地,立时在宁斌手背上割出一道血痕,他敛眉请罪道:“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眼见元襄发了脾气,顾菁菁吓得花容失色,后退几步跌坐在软塌上,恨不得化为一缕青烟消散,生怕被其迁怒。
当铺里的气氛变得诡谲Yin森,风从敞开的屋门涌入,香炉里的袅袅烟雾随之狰狞起来。
元襄负手踱步,面色凛然骇人。
千秋节刚过,今天是他在王府设宴款待皇帝的日子,刻意挑了十八位美女助兴。而秀玉是他花了大钱砸出来的女人,多年驯养,一瞥一笑皆是勾魂夺魄。他对秀玉寄予厚望,殊不知这女人不堪重用,竟然自尽了。
若能被皇帝看中,入宫就是娘娘,飞黄腾达都不要,真是蠢货!
元襄狠哧一声,当下思忖起来,该找谁填补这个空缺。
余光忽然瞥到软榻上的女郎,他眸色微动,迟疑一会踅身而对,寒凉的声音没有半点情谊:“秀玉死了,你去替她补上。”
顾菁菁遽然睁大眼,血ye一点点凝固下来。
这个“补”意味着什么她不知晓,但绝对没有好事!
“王爷,菁菁不要——”
不容她说完,元襄就用手封住了她的嘴,压着戾气道:“这次记得长长记性,爷再送你东西时一定要好生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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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羽林军严守在摄政王府外,府里的下人还在井然有序的做着最后准备。
宴席在玉清筑举行,轩峻楼阁中有一块空地,龙帷翻飞,矮几设列。周遭树木蓊郁,有藤萝绕柱,愈冷愈青翠,间歇摆着一盆盆清幽菊花,显得秋色甚浓。
顾菁菁在南边厢房里换好西域纱衣,散开发髻,付粉施朱,睨着铜镜微微失神。
镜中人长发及腰,虽不似西域女子那般瑰姿艳逸,但却是香娇玉嫩,潋潋眼波惹人怜爱。
若没有这身皮囊就好了,或许元襄就不会再纠缠她了……
落寞悲观的情绪袭来,顾菁菁懊丧叹气,戴上坠珠面纱,转身离开厢房。
按照吩咐,她没穿鞋履,赤足走在光洁冰凉的青石地上,风从北面吹来,全身都冷飕飕的。
隐约听到有传唤集合的声音,她连忙小跑起来。元襄告诉她,今日要为皇帝寻宝助兴,只需戴着面纱凑个数便可,若误了事,必要落得惩罚。
这边刚拐出回廊,竟跟旁人撞了个满怀。
顾菁菁立时鼻梁酸痛,眸中翻起泪意,头上的珠花也掉在地上。
吉时要到了,她顾不得多想,弯腰去捡珠花,殊不知却握住了对方凉意森森的指尖。
两人同时抬眸,目光皆有一瞬凝滞。
顾菁菁从没见过如此风采的少年,冷漠中携着几分文弱温隽,一双瑞凤眼生的极为漂亮,幽深似潭,皮肤白到没有血气,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好像只有他身穿的檀色襕袍。
微风拂过,少年身上携出一股细微的草药香气,大抵是长年累月用药所致。
她立时明白过来,这模样原是一种渗进骨血的病态。
短暂的失神后,顾菁菁连忙收回手,嚯地站直身体,嗫嗫道:“对不住,小女冒失了……”
“无妨。”
少年声音淡淡,捡起珠花,并未着急归还,而是一直盯着她看,像在揣摩什么。日头透过枝梢罅隙照下来,在他瘦高的身上晃出一阵细碎光影,朦朦胧胧,愈发显得超然物外。
莫非,这人认得她?
顾菁菁冷不丁心慌意乱,面纱遮掩下的朱唇轻轻翕动:“郎君在看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回答,少年立时将珠花归还,踅身往宴席方向走去。
看来并不认得,顾菁菁望着他的背影松口气,戴上珠花,准备离开时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块羊脂玉佩,上面雕着仙鹤咏月。
大概是方才那人丢的……
她将玉佩捡起来,暂且收进袖襕。这个时候能进入王府的绝不是寻常人,大抵也是宫里来的宾客,一会或许能找到机会还给他。
未时,宴席大开。
鼓乐昇然而起,热闹奔放的歌舞过后,终于轮到顾菁菁她们出场了。明艳的秋阳下,十八位女郎蒙面而站,婀娜多姿,面容不真不切,甚是勾人。
元衡端坐在龙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