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孩子出门比较繁琐,她这是一直磨叽到日上三竿才出的门,等在绸缎庄挑完了布料出来正好晌午了。
这一条街上囊括了京城各行各业最好的铺子,茶馆,酒楼,银楼这些应有尽有。
崔小砚还是老毛病,出门在外就假娇羞,特别黏人,都不肯让那娘子或者桑珠抱的,就挂在崔书宁脖子上了。
反正小棉袄乖巧,崔书宁出门就紧着他了。
这边她带着桑珠几个抱着孩子从绸缎庄出来,桑珠知道她有了孩子之后就格外谨慎了,从来不在外面吃喝,两个孩子的水和小零嘴儿虽然都是家里带着的,也是轻易不叫他们随便入口东西,这会儿天都晌午了,桑珠就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直接过来接人回家。
崔书宁抱着崔小砚走在前面,正等着护卫放垫脚凳。
绸缎庄隔壁是一家胭脂铺子,正好一妇人买好了东西出来,她手里拿着盒新买的胭脂一边走一边拈了些脂粉出来欣赏,一时没看路,又刚好抱着崔小宁的卢娘子只顾着埋头给孩子整衣服,好巧不巧的双方就撞在了一起。
那妇人的胭脂打翻了,沾了三个人一身。
崔书宁请人做事不会选脾气特别软绵的,起码得有点是非判断力的,卢娘子一边去拍打崔小宁小裙子上沾的脂粉一边就不高兴了:“怎么走路呢?当心撞着孩子。”
那妇人新买的胭脂被撞翻了,正且骂骂咧咧的弯身在捡,闻言登时也不依了。
跳起来,叉腰尖锐的叫骂:“你把我东西撞翻了还数落我?我新买的胭脂,二钱银子,赔钱!”
这街上本来就人多,她这大嗓门一嚷嚷,立刻就有人驻足围观。
崔书宁眼见着那泼妇要伸手去攥卢娘子领口……
她闺女还在卢娘子怀里抱着呢,万一被碰一下她得暴走,当即冷着脸横了身边护卫一眼。
那护卫一个箭步上前,攥住妇人的手腕将人甩开了:“没看见有孩子呢,动什么手。”
崔小宁从没见过人打架,之前被那泼妇吼了一嗓子就两泡泪在眼睛里打转儿了,这时候嘴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崔书宁心上霎时被揪了一下,赶紧把怀里这个塞给桑珠:“先抱着。”
桑珠伸手来接,崔小砚却死抱着她脖子不撒手。
崔书宁和他大眼瞪小眼,也是被这熊孩子缠的火大,黑着脸斥他:“小混蛋撒手!”
她在家就是这么个昵称,在旁人听来很重的话,崔小砚却瞪着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半点儿感觉不到冒犯。
他就是较劲不撒手,崔书宁就来气了:“没看你姐被人欺负哭了?撒手,别拦着我干架!”
两个一般大小的孩子,倒不是重女轻男,确实是男孩子要皮实些,崔书宁平时给她混蛋儿子灌输的思想就是你姐比你重要。
崔小宁那边哭得挺大声,崔小砚似乎也是有点被刺激,这才飞快的撒了手。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那妇人被甩出去撞到旁边的墙壁,登时更恼了,张牙舞爪的叫嚷着就还要往卢娘子身上扑:“打人啦……欺负人……快来人啊……”
崔书宁抢上前去,先把她闺女抢在怀里自己护住。
她挺烦泼妇的,就算卢娘子方才确实开口的语气不好,但好歹是抱着孩子呢,吵吵两句就算了,还动什么手?
她没有仗势欺人的习惯,但现在这泼妇把她宝贝闺女吓哭了,她就很不耐烦,冷着脸对青沫道:“去店里问问她那盒胭脂多少银子,十倍赔给她。”
那泼妇再次被侍卫攥住,却仍是不肯罢休,还扯着嗓子继续嚷嚷:“有银子了不起啊,你们撞了人……”
崔小宁从没被人这么吼过,受了委屈又加上惊吓,崔书宁都接手抱过来了还哭得停不下来。
崔书宁心疼的不行,也没了耐性,眼神刀子似的扫过去:“你把我家孩子都撞哭了,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你还要怎样?要我拉你去衙门公堂上分辩个对错吗?”
那妇人脖子一梗,还要再辩,崔书宁就更不耐烦了:“烦死了,你不要银子是吧,那好,王勇你带她去见官。”
她说完就懒得再管,抱着孩子回马车上。
那边崔小砚已经被桑珠扶着站在车辕上,也扯着脖子往这边看,崔小宁实在哭得太惨,他这会儿倒是多少有点懂事了,反而安安静静的不闹腾了。
崔书宁心情不好,抱着闺女过去又瞥他一眼:“进里边去,给你姐腾个地方。”
小混蛋就真灰溜溜的先扭身爬进去了。
崔书宁一边拿了帕子给闺女抹眼泪,目光不经意的一瞥
对面正好是一家酒楼,顾泽应该是与人有约,这会儿正站在那大门口拧着眉头黑着脸看她。
崔书宁也有好久没见他了,再见这人不免有种恍然隔世之感,不禁愣了愣。
她怀里闺女哭得凶,她不得不一边晃着哄,一边往马车上去,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多看了顾泽两眼,细看之下却是不由的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