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朦朦三十丈外,两百余名身着蓝色劲装的大汉正排行倒八字阵形列展开来,两排人之前各有五个为首指挥模样人物挺立着。右边一个即是那人面狒陈隆,陈隆身旁是一个斜眼歪嘴、相貌奇丑的疤面大汉。大汉后面,居然是个蓝巾束发、风姿绰绰的妖娆女子。另外,靠着那女子的是一个又黑又瘦的高个子,押后的一个生像颇见忠厚的生人。
左边那一排的五个,为首者当先为一个丰神玉貌、气宇轩昂的青衫书生,紧偎着他的却又及一个美丽端庄,宛如大家闺秀的少女。这一对的后面,是位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粗汉;粗汉的右边站个细眉小眼的胖子,左侧立着一个枯干的老头,就是这样,他们排下了阵势。
屈元苍喉咙
“咕噜”
直响,他粗厉的吼道:“可好,来齐了,锦带会的十名好手全来齐了。”
钟国栋缓慢的说道:“我认出来了,从许波的描述中,右边第一个是人面狒陈隆。”
屈元苍哼了哼,指着道:“陈隆一边的那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斜眼歪鼻疤顶杂种,是怪魅仇九亭;那个骚得叫人掩鼻的臭婊子是九尾狐花小倩;又黑又瘦活脱像是驼鸟的家伙是鬼影贾奇,贾奇后头的愣小子是一阵风邵贵,这五个狗操人不爱的东西全是他们百字行的硬把子。”
咽了口唾沫,又指着左边那排人道:“左边那排人的五个带头的,那表面似模似样,其实却一肚子草的俊秀书生,和偎着他把肉麻当有趣的贱人便是青衫游龙任顾与华凝萼这一对狗夫妇,他们后面的那个屠夫型的王八蛋是雷掌牛恕,牛恕旁边的猪罗是横心虎宝福;那个老头最是难缠,人称鬼见愁刁荣,他们是千字行的,这两个行人物的地位却完全平等,没有高下之分;实则以那鬼见愁刁荣为首脑的。”
钟国栋淡淡的说道:“我看也像是他比较有点名堂,咦,他们的瓢把子肘刀无情佟三泰怎的未见露面。”
屈元苍重重的回答道:“他会来的,这种现成的便宜,他岂舍不得不凑上来插一腿。娘的皮,这才显得出他的颜色啊。”
陈玉卿插嘴道:“未见那什幺丝锦门的人出现,不知会不会也跟着来了。”
钟国栋道:“我想可能不会。”
屈元苍问道:“何以见得不会。”
钟国栋吁了口气,说道:“很简单,锦带会的主力尽出,意图打我们背后空虚,但他们却绝不可能把自己的老窝抽干了,他们同样也防我们一手。锦带会的主力既已在此,他们的地盘里便必有丝锦门的同伙把守防卫着,这是最明显不过的事。”
屈元苍点点头道:“很有道理。”
一直未曾开口的钟家孝忽然插嘴道:“据我看,他们绝不知道这里竟有我们钟家的人,甚至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元苍叔也正好回到这里来了,他们大概以为此地只有许波、甄达两位叔叔率领几十名弟兄而已。他们一定早已算计好了,凭他们如今的阵势,稳笃笃的可以吃掉许、甄二位叔叔及几十个弟兄。”
家忠若有所思的道:“老二的判断大约不会错,否则设若对方明知我们虚实的话,光凭眼前这点阵仗……”
钟国栋以嘉许的眼光朝他们兄弟看了一眼,笑笑道:“这一点,我也同意。忠儿,主要的是我们不涉足江湖,不易引起他们注意罢了。”
屈元苍握拳擦掌,杀气腾腾,咧嘴呲齿地说道:“好极了好极了,看我们怎幺消遣这群狗杂碎吧,老子要不一个个活剐了他们,就算他们八字生得巧。”
钟国栋正色道:“不可鲁莽,元苍。”
屈元苍呐呐道:“老哥哥,你这就发兵点将吧。现在的这付局势好像秀头顶上的虱子一样,明摆明。我们这里是刀口,邪龟孙们正伸着脑袋往刀口上撞,我们只须在后一拖刀把子,嚓嚓的人头落地,皆大欢喜,这口冤气就大大的出了一口啦。”
钟国栋冷沉的说道:“再等一下,我们以静制动,以暗对明,看着他们怎幺行动,我们再决定怎幺应付,切莫把一场可胜之战搞得拖泥带水。别忘了,肘刀无情佟三泰至今尚未出来呢。”
屈元苍悻悻的凑上窗缝一瞧,低叫道:“看,来了,姓佟的出现了。咦,这龟孙子还别带着帮手。”
钟国栋也凑近窗缝向外望去,前面旷地上这时已多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年约四旬,国字脸膛,形容威猛,气度雍容的中年人物;另一个却是身穿水火道袍,峨冠高髻的道士。那道土黄僵僵的一张瘦脸,颧骨耸起,两腮无肉,木愣愣的毫无表情。
钟国栋不由心头一凛,他非常知道这种人,典型的心黑手辣,薄情寡义,是杀人不眨眼的那一类。
他正想向屈元苍问问这道士的来历,棱棱有威的佟三泰已大马金刀站在中间,声如洪钟一般开口道:“龟缩在屋了里的天马堂的朋友听着,你们的主力全移过了江对岸,就凭你们眼前这点人手是决然保持不住你们老巢的,我限你们在半柱香的时刻内自行弃刀搁箭,将双手抱在头上鱼贯走出来,这样我就可以饶恕你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