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待他就像对待牲畜,他一向是这么对待别人的,把别人当牲畜很有趣,可自己当牲畜就不那么有趣了。
有人打开了竹笼,又解开了麻袋袋口的绳子,把他从袋口倒了出来。
周遭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小油灯发出黯淡的光,光晕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一个男人慢慢走进光晕中,但光只能照到他的腰部,他袍角上的织金花纹在光里微微闪动,垂于身侧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像嶙峋的白石。
他的脸仍然隐藏在黑暗中,但赵清晖已知道他是谁。
有人将他嘴上的帕子解开,取出堵嘴的脏布。
赵清晖觉得口中满是霉烂的味道,干呕了一声,吐出一口唾沫,然后冷笑道:“你以为这么做就能离间我和表姊?”
他的声音像是淬了毒:“这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为她做的,我不会……我永远不会怪她……你想借刀杀人,你以为我出去就会去害她?你想得美……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想让我背叛表姊,你休想!”
他越说越亢奋,双眼中闪着狂热的光:“你对阿棠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为了个贱妇轻易变心,你根本不配说什么心悦她,我才是真正至死不渝地倾慕她,无论她是什么样,无论她变成什么样……”
依譁
“你这种会为个赝品背叛她抛弃她的人,根本配不上她……”赵清晖眼中射出Yin毒的光,“你又比我好多少?你得不到阿棠就给自己找个赝品,把鱼目当珍珠,活该你连鱼目也留不住!你不是喜欢她么?我告诉你,她就是被你害死的!哈哈哈……”
他癫狂地笑了一阵,喉间发出嘶声:“可惜一把火烧死她太便宜她了,你知道我原来给她安排的下场吗?我要把她挑断手筋脚筋卖到岭南去,做个最下等最低贱的娼ji,让千人骑万人乘,这种下贱女人凭什么顶着那张脸,我要她生不如死,哈哈!”
“你有本事便杀了我,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他咒骂一阵,笑一阵,又哭一阵,这一天他的脸上干了shishi了又干,满脸都是涕痕。
而那个隐没在黑暗里的男人始终默不作声,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得好像高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冰雪。
赵清晖终于骂累了,嗓子像撕裂了一样干涩喑哑,也想不出新词来骂了。
光晕里的手微微一动,随即黑暗中的男人开口了:“你的话都说完了?”
那声音又冷又远,像是从遥远的山巅传来,没有丝毫感情。
赵清晖的心顿时被恨和嫉妒填满,他嫉妒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嫉妒他的游刃有余和气定神闲,他同样听见了阮月微那番话,凭什么他可以无动于衷。
他恨得齿关咯咯作响。
桓煊不理会他,接着道:“既然你已说完,该轮到我说了。不如说说我为你准备的下场吧。”
顿了顿道:“你会被灌下哑药,砍去你引以为傲的右手,然后被卖到扬州去,做一个最下等最卑贱的男娼,被千人骑万人乘。”
赵清晖双眼圆睁,随即笑起来:“不可能,你是吓唬我的,你要是敢对我下手,我阿耶阿娘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你敢得罪我武安公府么?”
桓煊轻笑了一声,仿佛有生以来从未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我还没说完,”他接着道,“一年以后,会有个盐商把你带来京城,送给你雅好南风的父亲,武安公赵峻。到时候全长安都会知道贵府的丑事。”
“你胡说!”赵清晖双眼几乎要冒火。
“你难道从未想过,为何你父亲四十多岁才生了你?且只有你这一个独子?”桓煊道。
赵清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才道:“断袖之癖不是什么大事,高门里这种事多的是……你这样害我,我阿耶阿娘不会放过你!”
“断袖之癖的确不是大事,”桓煊点点头道,“那么□□进士科状元不成害人性命算不算大事?”
赵清晖不由大骇:“你含血喷人!”
桓煊道:“是真是假一年后你便知道了。”
他顿了顿道:“希望你一年后还记得自己的话。每受一分折磨,都别忘了,这是你心甘情愿为阮月微受的。”
光晕中的手微微抬起,轻轻挥动了一下。
赵清晖身边有脚步声响起。
有人用火折子点亮了墙壁上的一盏烛灯,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
很快四壁的烛灯都亮了起来,照得这间斗室亮如雪洞。
赵清晖不自觉地觑起眼睛,半晌方才适应过来,待看清自己身处何地,不由大吃一惊。
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世子,看看这是哪里?”
赵清晖心头一突:“赵长白,你这杀千刀的狗奴!我定饶不了你!”
这是一间建在地下的石室,四壁都由厚厚的石板砌成,墙上镶嵌着一排铜烛台,当所有蜡烛都点燃的时候,这斗室便如白昼一般明亮。
烛火将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