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峰眼神沉冷,一言不发,他追这孩子已然一月有余,从南镇一路跟来,直到幽渊。这小鬼狡猾异常,又占着便宜,到要紧时便发动瞬移之术,每每被他逃脱,此番更不答话,只要将他制住。
也不知如何,已是险象环生那小鬼仍未动用他的法术,不多几下,手上炎气越发薄弱,被糊得几乎看不清的小脸儿上汗入雨下,面色青白,吓得眼泪直流,边骂边哭喊:“坏人!呜呜呜,大美人快救我啊——!”
穆云峰被他喊得微微蹙了眉,虽知魔物不可大意,然而外表终是个孩童,不免以大欺小之感,何况追了多时,心中本就不耐,如今更被他哭喊的心烦,见那孩子退至树旁再无可避,一剑便刺他要害。
“啊——!”惊叫声中,那孩子以手护头,眼睁睁地看着剑锋刺来。千钧一发之刻,忽听“铛”的一声金铁之声,一道气劲袭来,穆云峰手中长剑陡然被荡开,那个白发人已然伸手挡在那小魔头身前。
那小孩小脸儿煞白,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猛地扑到那人腿上一把抱住,将脸蹭在他雪白的衣襟上开始放声大哭:“呜啊啊啊——大美人救我——打死那个大坏蛋啦——”
那人淡淡道:“我不是让你从何处来,回何处去,为何不听。”
“呜呜呜——”那孩子只是抱着他哭,说不出话,是被吓得不轻,
那人也不去看他,一双眸子冷淡地看着穆云峰,声音低沉清冷:“为何追杀他。”
少年执剑站立,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魔头口中的“大美人”竟然是指这个人,不过随即眼中露出刚毅之色,更不迟疑:“他是魔。”
“只是个孩子,若未曾为恶,怎能因他生而为魔便行杀戮。”
“屠杀牲畜,捣毁民居,差点害得一村百姓惨死,怎能说不曾为恶?小小年纪便这般狠毒,若是长大必将危害人间,在下既遇见此魔,必将他斩获,以免后患。”
“……”那人听完,轻轻蹙起眉头,敛眸朝下看去。那孩子已收了哭声,带着抽噎,抬着泪汪汪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他。
“……你骗我?”声音清浅。
那小孩却似乎被吓得抖了一抖,随即立马分辨道:“没、没有,呜呜,我没害死人……”
“那这位少侠所说当是如何?”
“我……我……呜呜呜……”
那小鬼小心地看着那人,见那人面上冷淡,又抓着他衣服呜呜哭起来,那人面上漠然,也不催促,穆云峰却忍耐不住,沉声道:“小魔头,现在是不敢认了吗?我来说与你听,你可有偷百姓家的鸡?”
“我只是饿了!”
“那你偷上一两只也罢,何故总将一圈牲畜全部杀死?”
“我、我觉得好玩啊,反正养的不都是要杀死的吗?又没有杀人吃!”
“哼!那些农户辛苦圈养的牲畜你随手杀光只是好玩?你这妖魔生性凶残,人间岂是尔等撒野之地?你魔族茹毛饮血,在人院中拔毛生吃,害得陈家阿婆半夜吓得跌断了腿,可有此事?”
“她那般胆小关我何事!”
“还敢嘴硬!”穆云峰怒极喝道,“人类岂同魔物视生杀如无物?!”
那孩子也怒了起来:“我们魔族就是这样啊怎么不对!杀了吃了有什么不对!”
“你!”穆云峰恨道,“屠戮生灵还如此振振有词!可知人间lun理!”
他怒火攻心,手上一动,剑锋便是一划。
“啊!”小鬼尖叫一声,快速躲到那白衣人身后,抓着他衣襟伸个头惊恐地看着他。
白发人面上未动,略微抬手,做了个阻挡的手势。
“……前辈,这等凶残魔物,你还要护着吗?”
那人尚未回答,那孩子已高声道:“就杀了些牛羊猪鸡,你就要我偿命吗!”
“前辈,你自当知晓这小鬼是何东西,以小见大!就此放过无异养虎为患!”
那人并不答他,只淡淡问道:“还有何事?”
“纵火烧毁田家村,如我所料不差,新丰口瘟疫也是你干的好事吧?!”
“我……”那小鬼又小心抬头去看那人,正见那人冷冷地看着自己,脸上不由一白,期期艾艾地道:“……我在田家村的时候,看到有小朋友在玩游戏,我就和他们一起玩……后来天黑了,有两个小朋友就叫我去他们家里住,谁知道……他们家的人喊了好多好多人追打我,拿棍子锄头赶我走……我一生气就放了一把火……”他忽然又扬声道,“是他们先打我的!把我头都打破了!”
“……”那人又问道,“瘟疫的事呢?”
“哼!”小孩突然显露出愤怒的神情,抬头向那人控诉起来,“那地方的人可讨厌了!我是去那里抓了两只鸡吃,我饿了嘛,那次也没在他们院子吃啊,谁知道那家的恶婆娘看到鸡死了就叫唤起来,还骂人!后来来了好多人,就跟着她一起骂,骂我也就算了,他们骂我娘呢!”他表情愤愤地握了下拳头,“说什么‘直娘贼’‘有娘生没娘教’‘死娘的混贼’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