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弯腰为他布菜,小声解释道:“皇后让殿下少饮些酒,山东今年呈送上来的阿胶不多,但绝对都是顶好的,皇后说殿下喝这个总比喝那黄汤强。”
“挑些好的送我府上去,孤记得库里还有几根化了形的山参,也一并送过去,”向祈不紧不慢的下令,还不忘嘱咐道:“要白参不要老参,别弄错了。”
那内侍谦笑道:“不消殿下吩咐,皇后娘娘刚让身边的掌事姑姑送了些大补之物去殿下府上,老奴瞧着阿胶白参都不少,娘娘这般疼殿下,可真是羡煞老奴了。”
向祈转向郑后,郑后冲着他微抬下巴,示意他将那阿胶喝干净,向祈拿过汤匙尝了几口,末了调皮的将玉碗翻了过来,表示自己已经吃干净了,郑后无可奈何的冲着他一笑,提醒他注意仪态。
宴至过半,向煦推着轮椅过来给向祈敬酒,旁人瞧着这幅兄友弟慈的画面,免不了要夸赞几句太子和漓王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漓王是先镛帝与楚后之子,年纪上要虚长向祈那么几岁,当年大将军王驰篡权乱政,欺镛帝辱楚后囚太子,逼的先皇和楚后双双自尽,幸得现在的景和帝起兵勤王诛杀逆贼,救下了当时年仅五岁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漓王。
漓王那个时候腿脚受了伤,遍寻名医救治却不得成效,我朝有着残损者不得为帝的不成文规定,再加上当年的漓王年纪尚幼,遂主动呈递玉印,请当年起兵勤王的景和帝入主京师,三拒三请之后,景和帝终于领受玉印入主皇城,封先太子为漓王,待遇与皇子公主等同。
撇过这些不提,景和帝和郑后这些年对漓王亲厚有加,漓王对帝后亦是谦逊有礼,太子和漓王平日里也算和睦友爱,是以在旁人看来,这一对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区别。
向祈和向煦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俩人脸上一直挂着笑,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竟有些说不完的话,不过这俩人不急,旁边却有三只蚂蚁急得团团转。
向祈回京的时候让人顺道绕了趟幽州抄了幽王的黑作坊,但就这么搁置着也不做处罚,让人心里不上不下的,别提有多难受了,再者说幽王这些年的僭越之举也不止这么一件两件,向祈他究竟知道多少,又打算如何论处?幽王心里实在是没底。
自己犯的都是足以杀头的大罪,就算景和帝仁厚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那向祈那个小狼崽子呢?
就说这回为皇帝贺寿,幽王听说向祈回京吓得半路便称病不前,可谁能想到这小狼崽子居然派人请自己入京,嘴上说的倒是和顺有礼,可他手上拿着自己这些年黑作坊的各项账目,幽王他敢不来吗?
自己躲他都来不及,可偏偏有只小狼崽子耀武扬威的往自己脸上扑。
幽王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胆大妄为的事向祈知道多少,单单查获一处黑作坊幽王还有言可辩,总不至于即刻送了命,若他知道自己在京中安插眼线豢养私兵意图不轨,那自己怕不是真的活到头了!
和幽王一样,常山王和长平王心中亦是忐忑难安,黑作坊的事都是幽王经手的,他们二人不过是跟着图个利,谁能想到向祈突然杀出来来了个一锅端?断人财路便罢了,若是因为这么点蝇头小利送了命,那便不值当了。
这三人忐忑的望着向祈,殊不知向祈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看着这三人满脸愁容,向祈无声的嗤笑一声,好日子到头了,该收债了。
向祈给自己斟了杯酒,笑着朝那三人走了过去,嘴里嘲弄道:“孤王刚一回京,就听闻三位皇叔病了,孤王实在挂心的紧,就擅自派人将几位皇叔请了过来,几位皇叔不会怪孤吧?”
“岂敢岂敢,”这几个人随口附和着,掩不去额上细密的汗珠,“有劳太子挂念,眼下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向祈点头道:“要不然孤王这刚一回京,几位皇叔就齐刷刷的重病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孤命带煞星专克皇叔呢。”
向祈故意咬中了那个克字,听的那几人腿软,也不知他究竟是几个意思,但尽管如此,这几人好不容易找着搭话的机会,还是不敢忘了正事,自然而然地提起了黑作坊的事,也好探探向祈的口风,谁知向祈居然随口带过,“今日是为父皇贺寿,不提那些不相干的,这样吧,明日孤王在府中设宴,好好款待几位皇叔,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
这怎么越听越像鸿门宴呢?
在府中埋伏上Jing兵,待他们几个入了翁,来个一网打尽,事后再随意给他们安上一个什么罪名,反正欺负死人开不了口,这事向祈绝对干的出来。
“皇叔?”向祈催问道:“怎么不说话?”
“我明日……”
幽王话未说完向祈便张口打断了他,“几位皇叔若是明日不方便那咱们可以等后日,皇叔若是摔了磕了跌了碰了,那孤就派人将皇叔抬过来,总归不会委屈了皇叔去,如何?”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你不是死了,明天就给我老老实实赴宴。
“皇叔?”向祈随和一笑,露出几颗整齐的白牙来,却看的那几人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