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
姚南生无比慌乱,但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楚,自然也听明白了张安然的言下之意,可正因为这回全都听懂了,所以才更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无尽的苦涩充斥在心头。
这一刻,他记忆中越来越清晰的是张安然十五岁那年被他救下带回宗门时的模样,小小的姑娘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却愣是一滴泪都没有流,坚强得让人心疼。
姚南生记得自己当初是十分怜惜张安然的,所以在对方成为自己嫡亲的师妹后,也一直对其十分照顾,哪怕后来没多久师父便身死道消,但他们师兄妹之间的关系却依然亲厚无比。
只是后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渐渐发生了变化呢?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到了慌恐而不安的玉锦脸上,猛地想起貌似就是在自己收下玉锦这个徒弟开始,他与张安然之间的关系便越来越差,两人越行越远,最终连陌路都不如,因为他一旦想起张安然,满心满眼便只剩下了憎恶与嫌弃。
不知多少回,每一次玉锦被人排斥欺压,每一次受到伤害,最终都会发现与张安然脱不了干系,甚至于有两回他亲眼看到张安然凶残出手想要杀了玉锦。
最开始他还会听张安然解释,希望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可渐渐的类似之事多了以后,他对张安然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厌恶,根本不想再听她做任何的狡辩,也完全不会信她分毫。
听多了玉锦的委屈自责,听多了身边其他弟子时不时的抱怨,不知何时起,他也坚定不移地认为师妹痴情于自己,更因为那份痴情得不到他的回应所以才会变得越来越面目可憎,疯狂又恶毒地把所有怨气通通报复施回到自己的小徒弟身上,做出了太多让他恶心厌恶之事。
以至于师妹不止一次地跟他解释否认,他压根听不进去,只当全是狡辩之辞,故意以退为进,如此越发只觉得厌恶恶心。
甚至于为了替玉锦出气报仇,为了教训张安然的“无法无天”,他还一次又一次地任由旁人将张安然逼入绝境,眼睁睁地看着张安然被几乎所有人唾弃辱没。
那些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他觉得那都是张安然应该受到的惩罚,一切皆是张安然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却早就忘记了他们曾经所有过的那份亲厚的师兄妹情谊。
掌门曾说,他的心早就偏了,那时他根本不觉得,可原来,当真如此。
“师父,玉锦好难受,咳咳……”
玉锦很怕这样的姚南生,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看破了一般令她窒息:“师父,救救玉锦。”
她再次喷了一口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姚南生的关注点转移到担心心疼她。
不论如何,夺运之体打死她也不能承认,而只要不承认,只要师父心里还在意她,那她总能够想办法重新将师父笼络好,把责任推出去择出自己来。
“玉锦。”
果然,姚南生还是心软了,下意识地上前扶住满身是血伤得更重了的玉锦,几乎是本能地出手替其救治。
“啧啧,爱情可真是让人盲目。”
见状,张依依在一旁看劲般地感慨了一句,而后朝自家姑娘说道:“幸好我们家的姑娘正正常常的没有受这样的毒害影响。”
在张依依看来,姚南生就算以往受玉锦各方面的影响,真被蒙蔽看不清真相,可如今玉锦被她重创,安然又当众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她就不信姚南生当真一点儿都不怀疑玉锦,不怀疑当初玉锦的种种所作所为。
可就算姚南生已经心知肚明玉锦的确有问题,然而人家一句“难受,师父救我”这样的话,便将姚南生所有心神再次夺了去。
所以,人心这种东西当真就是这么简单,因为在意,所以就会不由自主地站在在意的那一方,至于真相如何,反倒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们一直都是如此,我早就习惯了。”
张安然不在意地笑道:“不过脱宗一事怕是跟他们说不着,最终还是得回一趟宗门才行。”
“回,当然得回,到时姑姑跟你一块儿去。”
张依依完全赞同,就算姚南生说得算,就算安然现在便可以直接脱离凌仙宗,但这些年自家姑娘在那里受过的冤枉委屈却并不能够就这么一笔勾销。
身为长辈,身为族长,她这个当姑姑的自然有义务替自己姑娘讨回一个公道,总不能白白受那么多的欺负。
“多谢姑姑。”
张安然自然听得明白姑姑的意思,今日这事可还算完,特别是玉锦,斩断捆绑让其无从夺运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清算还远没有开始:“丹药效果极佳,我已经吸引得差不多了。姑姑我们走吧,我不想再跟他们呆在一块。”
虽不知姑姑给她服下的到底是什么神丹,可这会儿功夫她体内筋脉与久久无法好转的暗伤竟是直接好了小半,甚至于连修为都恢复了不少。
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难怪先前姑姑在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