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阵心虚,正要转开视线,程然睁开了眼睛,大手一揽她的脖子,就吻了上来。
又是没什么正题的一阵拉扯翻滚,隔靴搔痒地拥抱揉捏,最后干脆抱得紧紧的,谁也不动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苗小青看着窗外的阳光说。
“我怎么走?”程然没什么兴致地望着天花板。
“我让酒店送个轮椅来,我推你。”
程然给他一个不满的眼神。
“就当提前体验老年生活了,”苗小青说,“你老了,也是要我推的。”
“我只比你大一岁。”
“大一岁就让让我。”苗小青无赖地摇着他。
程然还是坐上了轮椅,被苗小青推到了湖边那片白桐林的树荫下。
苗小青的脚跺着松软的草地。青草不是公园里修剪得很短的专用草,而是自然生长的野草,草叶细长柔韧,间杂生长着宽叶类野草和紫色的小野花。
“土挺软的,我扶你走走?”她问。
程然点头,被她搀着站起来。
“你右脚别用力,我能扶得动。”苗小青见他走两步偶像包袱又背上了,怎么都不肯让右脚拖行,就站着不走了,“你是想发展成习惯性崴脚?”
程然抿了抿嘴,“走吧,我知道了。”
苗小青扶着一颠一跛的他,往林子里走,地势很平,泥土因为常年Yinshi,也很松软。
走了十来米,就听到淙淙的流水声。
“还有小溪?”苗小青往前看,只是一条不足一米宽的小溪涧,溪边有几块石头,“我们去那里坐会儿。”
林子里不时有微风徐拂,风里带着馥郁的桐花香气,草地上也落了一层洁白的桐花,苗小青感受到一股山间林下的清爽气息。
“这地方风景不错。”程然说。
苗小青扶他到石头上坐下,自己坐到对面,捡起一朵白桐花放到鼻下嗅,“这花的香味还真独特。我还特意查了它的花语。”
“是什么?”
“情窦初开。”苗小青笑着说。
程然也笑了一下,低下头,也捡了一朵起来,拿在手里看。
一阵微风拂过,林子里的树叶沙沙响。
“你为什么想做物理?”程然摊开手掌,把花放在手心里,递给她,“很喜欢?”
苗小青接过花,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你研究生笔试第一名,考计算机,金融数学这些高薪热门专业应该都有希望。”
苗小青想了想说:“外公教我的,年轻时走路最好笔直地往上走,而不是从旁走。”
程然的眼神有些飘渺地穿过她,望着远处,几秒钟后又收回来,看着她的脸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有别的选择的,或者因为别的原因,你会转行吗?”
苗小青认真的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就像朱赢说的,同样是藤校的博士博后,有人值百万年薪,而一个中科院的物理研究员就只值20万年薪。”程然说,“而且大部份人都是默默无闻,一生都出不了什么惊人的成果,你还会放弃高薪,坚持走这条路吗?”
苗小青的神色凛然起来,程然的话让她想到《月亮与六便士》里的经典拷问——
假如你再怎么折腾也只是个三流画家,还值得你放弃一切吗?
苗小青很确定前半句,再怎么折腾,她也只会是物理学术圈里一个默默无闻充数的角色,物理不单只要求刻苦,更要求天赋。
可是会不会放弃一切,坚持走这条路,她真的不知道。
程然的声音似远似近地响起,像鼓点敲在苗小青心上,“我从来没有第二个选择,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物理。”
他的话像是一种庄严的宣告,宣告他铁打铜铸的决心,未来天崩地陷也绝不可能更改。
可此时的苗小青并不懂这句话里预示的含义,那也许是一种悲伤。她在穿透树枝间的阳光里微笑,嘴角弯弯,脸颊像鼓起的苹果,无忧也无愁。
“好,我也会努力的。”她骄傲地说。
程然眼里的光黯淡下去,他试图张嘴说点什么,最终却是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苗小青走到他面前蹲下,把头靠在他的胸口,絮絮叨叨地说着早想跟他分享的话,“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摸到门,可你知道神奇的在哪吗?我已经学会很多东西了,会写程序,会Cao作Linux系统,会用gnuplot画图——我没想到学物理能让一个人具有这么强大的自学能力——”
她骄傲地说着,看不到她依偎着的程然,僵硬得就像一尊沉思的雕象。
第二天早上,他们分头离开。
程然和朱赢坐车去机场,苗小青和徐浚、刘浩拼车去了火车站。
这次会议过后,在苗小青他们触不可及的地方,一个政策接一个政策下发,巨额资金拨给科研界,极大改善了教授研究员的待遇,无数国外的人才被引流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