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母见她微抿着唇不讲话,也猜到她是不信,可段母自认为慧眼识珠,阅人无数,绝对不会看错,便神情恹恹挪了挪位置,“你若不信,咱们便且试试,看她究竟是男是女。”
段缨也正有此意,若是知道了这宋凌的身份,她心头的疑虑便也可消解,省得她什么都不知道,所在这儿干发愁。
她笑道,“母亲既然这样说,可是有了主意?”
段母笑得慈祥和蔼,面色都好看了几分,许是宋凌三言两语真的叫她的愁虑减少,抑或是宋凌的男女也叫她有了难得的兴趣,她许久没这样像大姑娘似的对什么事儿好奇过了。
她点点头,轻拍段缨的手,“去将周大夫叫来。”
段缨垂眸,“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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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那间给两人腾的屋子被收拾的几乎是一尘不染,宋凌特意拉着段宁袖子带他到了自己刚才擦过的桌子旁,炫耀道,“你看,这是我方才擦的桌子,”她伸手在上面抹了一把,随后抬起手来给他看,“你看,好干净呢。”
这么大点事儿也要拿出来炫耀,真是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与她在外的传闻完全就是两个人。
他听着宋凌讲述着方才收拾房间时的琐碎小事,眼睛看似盯着她指向的桌面,实则是以余光扫着她,看着她眉飞色舞地炫耀些对旁人来说或许压根就不重要的事,这竟然让他有了种满足感。
他这会才回想起了他代姐嫁给宋凌时,母亲曾抚慰他的话。
“小门小户,也有小门小户的温暖情味,咱们如今已不是曾经,万不可因此看轻谁。”
宋凌的嘴还没停下,将这桌子上上下下说了个遍,又转身去说她方才擦过的床板,口气中满满的自豪骄傲。她说话时手也跟着挥动着,偶尔停顿一下,便会抬起头来乐呵呵地瞧他,见他仍在听,才继续讲。
他想,母亲曾说过的温情,他今是感受到了。
宋凌说得差不多了,歇住了嘴,这会儿才觉得口干舌燥,想起了隔壁屋中有茶水,便抬眸问段宁,“你也看得差不多了,咱们去喝点水吧?”
她眼睛圆溜溜地望过来,像个寻吃食的小耗子一样,鬼头鬼脑。
他轻笑,“说了这么久,这会儿才知道渴了?”
宋凌得为自己争几分面子,严肃纠正道,“不是说累的,是方才干活,干累了。”
段宁不跟她犟,道了句“走吧”,便领着她回了母亲所在的那间屋里。
才没一会的功夫,那屋里竟多出了个人,宋凌尚未跨过门槛,只瞧了一个背影,就觉得眼熟极了。
里屋的人听见动静朝正走进去的段宁和宋凌看过来,那位着浅粉衣裙的挽发女子也跟着转过了头,宋凌一怔,迅速地调整了表情,“瑶仪姐姐,又见面了。”
周瑶仪见进来的是她,面上也划过几分诧异,随后莞尔一笑,“宋公子,没想到这里是你府上,我来这儿给段夫人瞧过许多次病了,怎么也没见你?”
宋凌手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娘子的娘家。”
周瑶仪这会儿才恍然一拍手,“也是,宋公子姓宋,我怎么没绕过这个弯来呢?”她随后一顿,又道,“宋公子可别是福星吧?段夫人这心病郁结了数月,我几次来都没见好转,今儿宋公子来了,我一进来便见着段夫人脸色与往常不同,都有气色了。”
段母笑着附和,“宋凌这孩子确实讨人喜欢,我今儿还是头一回见,喜欢的不得了。”她吸口气,又问,“周大夫与她认识么?”
周瑶仪答,“认识的,前几日我身子不适,在师兄的医馆中住了一晚,晚上将要睡下时,忽然有人来敲门,宋公子那会儿来借...”她一顿,不好说出口,索性凑到段母的耳畔,声音极轻地说了出来,随后又正常道,“宋公子待宋夫人也是诚心极了,我那时便欣赏宋公子了。”
段缨就坐在段母的塌上,周瑶仪说那几个字儿是也未刻意避开她,她听了个清楚。
她一愣,随即抬眸,与母亲恰好对视。
段宁定是用不着拿东西的,可宋凌却以“为段宁借”为由,去借了拿东西...
那保不准,便是她自己要用。
段缨敬佩她母亲的眼力,险些便要惊呼出声,她及时忍住,又向瑶仪一笑,道,“周大夫,阿宁与宋公子成亲有些时日了,却未有什么别的动静,要不这个,您也帮着瞧瞧?”
宋凌吓了一跳,以前跟段宁说过的那个理由又到了嘴边,马上就要拒绝,他却忽然说不出口了。
她这人爱面子的很,实在是无法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自己不行。更何况这儿不仅是自己的娘子,还有他的母亲和阿姐,这叫她更无法说出口了。
再者说,就算是她这样说了,万一她们来一句“瑶仪医术高超,叫她给你瞧瞧吧”她岂不是还是要露馅儿?
保险起见,她什么都没说。
段宁闻言微蹙眉,看向了阿姐与母亲,只瞧了眼二人之间那副心领神会的表情,便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