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发生,她还是没能知道段宁究竟为何以那样的笑看着她,她问不出口,他也缄口不言,如常地与她相敬如宾,温和有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宋凌暗想,这样也好,或许他真的只是笑笑,是自己解读过了。他没有反应,便说明了一切。
便说明,他并未发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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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爷办事向来有着商人惯有的干脆利落,没几天便与一家茶园的人商量好了时候,不知听谁说的清明时采来的茶叶新鲜又好,便急匆匆催着宋凌二人出发去采茶。
宋凌一身懒骨,不愿意动弹,临到了出发之前还坐在太师椅上扶着把手,一副站不起身到样子。
段宁见了只扫一眼,淡淡道,“本该命别人去做的活儿,爹叫你去,便是要治治你的懒病,你不去,岂不是辜负了他的意思?”
宋凌无可奈何,不情不愿地应了声,一鼓作气站起身来说走就走,与段宁一同上了往茶山去的马车。
她本想与段宁一同骑马去的,她爹却如何都不愿意,说她骑马向来没个准数,若是去骑到茶园里踩坏了人家上好的顶尖茶叶,他岂不是要亏?
宋凌撇撇嘴,只好作罢,她自打经历了上次那小马失控的事,便不敢觉得自己骑马技术多么好了,只觉得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她还是不冒这个险的好。
马车在琉城内时跑得稳当,到了山区,脚下就颠簸起来,车内的宋凌起床便被拉上了车,还什么也没吃,又叫马车一晃,只觉得五脏六腑朝上翻腾,肚子里空落落的虚感让她无力地趴在腿上,双手捂着腰腹说不出话。
段宁是诧异于她今日话少,才睁开眼瞧了一眼,却发现她早已趴在一旁没了动静,只是身子在不停颤抖着,似片落叶于风中飘摇不定,将要落下。他心中一乱,叫了她一声,却没有回应,像没听到一般,仍是将头埋在膝盖处抖动着。
他蹙眉,换坐到她的边上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她竟整个人倒了过去,他迅速地伸手搂住她的后腰,将她上身直靠起来,扶着她生怕她再次摔过去。
不知怎么,他莫名地心惊,轻声又唤了一遍她的名字,见她仍没反应,伸手去抬了她的下巴,这才发现她面色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双眼微睁着望向他,终于给出了一丝虚弱的回应。
“我...我...我好饿...”
若是搁平时,段宁定要嗤笑一声,笑她两句,此时段宁却如何也笑不出来,她的神情语气无一不在告诉他,宋凌这会儿再经不起他开什么玩笑。
他慌了,轻将她拢在胳膊里,以免因马车颠簸倒下去,另一面扬起车帘,想叫停拉马车的车夫,这才发现外面已然变了景象。
琉城城内的繁华街市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翠绿欲滴的茶园,和许多男男女女穿插在茶树之间采茶选茶的身影。
车夫听了他问还有多久才到,答道这里已经是了,再往前走一小段,便要停了。
段宁于是放下了帘,这么点路,不好叫停,便只好让宋凌再多忍一会。
他转头看向宋凌,她面色已经白如纸,像片落叶在风中抖动着下落,捂紧肚子的双臂昭示着她此刻多么难受,她好像已经没了人的感觉情绪,只会颤抖着喘息,微弱不值一提。
他思忖一会儿,还是又挪得离她近了一些,伸手从她卷曲拧巴的外袍之间伸过去,寻到了她堵在腹部紧紧握拳的手。
她的手四面八方都是初春之时并不算薄的衣料,可手却冰冷得如没了人气儿,和她的身体一样颤抖着。
他缓缓包裹住了她的拳头,将自己手心的温热渡给她,另一面他将她的手紧握着,压实在她的腹部,稳住她手上的颤抖。
宋凌此时该是不好意思,难为情的,可腹部剧烈的翻动使她无力抬头,她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好作罢。
颠簸很快便停了,宋凌在马车停脚的一瞬,身上立马便松下了几分,段宁也随之得以松懈下来,先拂开帘子下了马车,又将弓着背弯着腰,身上毫无力气的宋凌扶了下来。
她这会儿抬起了头,段宁才看清她的脸上早已满是细汗,身上没有一处不在飘摇着,仿佛随时会倒下去。
他心中发闷,似塞了团棉花似的顺不过气儿,紧抿着唇去扶她的胳膊。
上来迎接的是一位约莫着四五十岁的男子,穿着利索的便衣,粗糙的长发只是随手往脑袋上一捆,满脸笑意地迎向两人。
段宁向来待人客气不出纰漏,此时却也顾不上那些繁文缛节,只随意应了声招呼,便急忙道,“她方才坐了马车,路上颠簸,身子极不舒服,烦您先带我们找个地方休息片刻,再商量采茶的事儿。”
那人早便知道来的人是琉城大名鼎鼎的皮草行的儿子与儿媳,自不敢怠慢,忙将二人招呼进了自家的院落,与段宁一同扶着腿软走不动路的宋凌坐了下去。
段宁知道宋凌爱板正,待她坐下了,又仔仔细细将她的衣裳捋捋一遍,才又在一旁坐下。
男人倒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