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灼烧着陈竹的理智,他张口,狠狠地咬在了徐兰庭缠着纱布的手掌上。
血迹顺着徐兰庭的手腕,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而徐兰庭竟露出一丝快意,咬得再狠些,再痛些…
只要是陈竹给的,痛也好、恨也罢,他都甘之如饴。
徐兰庭凑近,索性咬住了纱布的一角,狠狠一扯,将伤口完全暴露在陈竹的齿下。
他低头,抵着陈竹的额,望着他狠决的眼,噙着笑意,坏得透骨。
“没错,我就是人渣。”徐兰庭忽地松开手,以唇围堵住陈竹的声音,“既然是人渣,那么…”
他是不是就可以这样放肆一回,踩过道德的边界线,再欺负他一次…
陈竹细碎的声音,被男人狠狠地堵住。
混蛋…陈竹挣扎着,发狠地咬着徐兰庭。
血色之中,男人却只是微微眯了眯眼,而后愈发加深了这个吻。
陈竹极怒之下,又狠狠踹了徐兰庭一脚,可男人像是不会疼的恶鬼,进一步索取着他的全部。
但是,对于陈竹的撕咬,男人满不在乎,反而将人抱得更紧,一丝空隙都不留给陈竹。
紧密的拥抱、热烈的、不留余地的吻,让陈竹近乎窒息。
终于,徐兰庭狠决的攻势下,陈竹再也支撑不住。
“唔—”动作间,陈竹忽地被呛住,偏过头重重地咳起来。
一时间,他感觉肺里的空气都几乎被徐兰庭摄去。他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而徐兰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缓缓抬手,一下下拍着他的背。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男人手下的动作温柔极了,仿佛刚才压着陈竹狠吻的人,不是他。
陈竹喘匀了气儿,回眸,冷冷地看着徐兰庭。
他冷冽的目光,充斥着恨意和愤怒,像一把利剑穿透徐兰庭的胸膛。
“徐兰庭——”
而就在陈竹出声之前,徐兰庭忽地俯身,他靠过来,坚实的肩背压在了陈竹身上。
男人缓慢而珍重地将陈竹抱在了怀里。
礼堂的钟声敲响,开学典礼举行到了尾声。
校长浑厚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
所有嘉宾的演讲已经结束,此刻,正在举行落幕致辞。
陈竹听见徐兰庭轻声说:“还有二十一分钟。”
什么…还未等陈竹反应过来,男人手上的力度重了些。
徐兰庭紧紧地抱着他,脸颊轻轻碰了碰陈竹的肩窝。
“徐兰庭…”陈竹挣了挣,却被男人抱得更紧,“你——”
忽地,陈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他的肩窝,一阵shi润。
徐兰庭静静地抱着他,无声地埋在他的肩头。
眼泪,从徐兰庭记事起就没有再出现过的东西,此刻正缓缓地浸shi陈竹的肩。
陈竹偏过头,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他静静地望着杂物堆中,那个破破烂烂的篮球。
“你就像那颗篮球。”
“艹,你说老子是球?”
“一开始我很想要。可我根本买不起,后来我就反复告诉自己,我也没那么喜欢,渐渐地,我就真的没那么想要了。”
陈竹叹了口气,仰头闭上眼。
寂静的小房子里,是他们无声的诀别。
礼堂的钟声再次敲响,礼花轰然炸开的声音热闹喜庆。
在最后一分钟,徐兰庭终于放开了不属于他的灰姑娘。
陈竹偏头不想看他,余光却瞥见徐兰庭腥红的眼,男人的睫毛很长,被水迹结成一绺一绺,颓丧地耷拉着。
谩骂、质问、警告…都卡在喉间,化作一声叹息。
陈竹腕上一松,随即,被男人宽大的掌心包裹。
徐兰庭轻轻揉了揉他的手腕,开口,想说些什么,却也只是徒劳地说了声抱歉。
毁了你一生,抱歉。
伤过你的心,忽略过你的自尊,一次次的消失,又忽然地出现。
抱歉…
从一开始,那个热得发昏的午后,蓄意的接近。
从一开始就是错。
徐兰庭曾经不信,偏执地想将一切拉回正轨,现在,他终于明白陈竹的那句“错误的起始条件,求不出正确的值。”
他松开了死死握着陈竹的手,极力地压抑着疯长的偏执。
“抱歉。”徐兰庭的泪砸落在陈竹腕上,陈竹僵了僵,而后,缓慢、坚定地推开了他。
无论是抱歉还是忏悔,亦或是徐兰庭今天的纠缠,陈竹始终未置一词。
该说的话,早就说得清清楚楚。
纠缠多年,此刻却是相顾无言。
陈竹已经听见了有人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寻找着,来到了杂物间的门口。
他抬手,徐兰庭却快他一步,缓慢地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