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叶福来轻轻点了点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竹,“那小子为你花钱建培训班的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陈竹更加疑惑,他现在所在的培训班是全美最有名的机构,而叶熙就算再有钱也做不到以一己之力在郊区开分店。
未等陈竹说话,叶福来就笑着挥挥手,“算了算了,这笔钱就当我给你的见面礼,也算不得什么大钱——”
“确实算不得什么大钱。”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竹回眸,就看见了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刚刚出院的缘故,徐兰庭的脸色算不上好,但是比起当时在医院的憔悴,如今男人眼底的神采又恢复如初。
天气算不上热,可徐兰庭大约是一路赶过来,鸦黑的西装闲闲地搭在腕上,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整个人闲散而慵懒。
叶福来见到徐兰庭,先是微微疑惑,而后忽地想起对方的身份。
毕竟都是名流富豪,多多少少在酒局上见过几次。
他起身,笑着跟徐兰庭握了握手,“徐总,好久不见,不曾想竟能在这种地方看见您。”
“这种地方?”徐兰庭嗤笑一声,懒懒地坐在了陈竹身旁。
当然,男人没有靠得太近。一来是不敢,二来是不想叫陈竹的处境更加尴尬。
徐兰庭笑着说:“这地方您儿子来得最勤。”他毫不介意地端起那个裂了口子的水杯。
哪怕是最廉价的白胶杯,在徐兰庭的手里也像是忽然贵气起来。
男人慢悠悠地喝了水,朝陈竹说:“我跟叶总有话要说。”
徐兰庭看似下了逐客令,实则不动声色地给了陈竹一个台阶,叫他不必面对如此窘迫的时刻。
叶福来笑着,用英语朝陈竹说:“希望下次见面,你已经凭借着这三千万干出了一点儿成就。”
言外之意,他陈竹若不能出人头地,是没有资格踏入顶级富豪家门的。
陈竹握紧了拳,又松开。他压着眉眼,看着叶福来,正想说什么——徐兰庭忽地开口朝对面的人说:“都是中国人,放洋屁就没意思了,是不是叶总?”
叶福来笑意一僵,徐兰庭接着说:“听说您儿子挪了三千万要建个什么培训机构?”徐兰庭嗤笑一声,“不过三千万,就当给他创业的第一桶金,他自己爱瞎折腾着玩儿,叶总,您可别赖在旁人身上。”
叶福来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陈竹却坦坦荡荡、不避不让地跟他对视、任他打量。
反倒弄得叶福来有些尴尬起来。
看着叶福来用那样的眼光打量陈竹,徐兰庭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屈起,语气愈发不善:“我听说,你那大儿子光是包游艇开派对就花了近三千万。叶总,您这家底可不是一般的厚啊。”
“手心手背都是rou,怎么小儿子花您一点儿钱,您就不乐意了?”徐兰庭噙着笑意,张口闭口都是软刀子,叶福来的脸色渐渐难堪起来。
徐兰庭寸步不让,继续说:“不过就是些小钱…叶总,您连这点儿蚊子腿儿rou都要赖在不想干的人身上,格局小了点儿啊。”
叶福来连着喝了好几口水,等徐兰庭一通话说毕,他水杯里的水也空了。
“小竹,再去给我倒点水。”叶福来想支开陈竹,毕竟当着这么个小子的面——还是自己儿子的男朋友,被徐兰庭明目张胆地讽刺,让他十分没有面子。
陈竹躬身去拿水杯,一只手却盖在了杯口。
他来不及缩手,就那样摸在了徐兰庭的手背上。
男人的体温一如既往地偏低,徐兰庭曾自嘲自己是个冷血动物,冬天的时候还非得抱着陈竹,故意逗他,拿冷冰冰的手往少年脖子里伸…
陈竹回过神,收回了手。
徐兰庭抬手盖住了杯口,没有看他,只是低声说:“你先去忙。”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带着点儿哄的意思,好像生怕陈竹受委屈。
可陈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哄,需要安慰的小孩。
他已经成年,而且他的成长,是在暴风雪中完成的。
陈竹朝叶福来望了一眼,顿了顿,还是秉持着端方有礼的底线,扯出一个得体的笑。
他站得很直,从头到脚,没有一丝贫穷带来的窘迫。
陈竹从来是坦荡的,在十六中是如此,现如今也是如此。
“叶先生,作为您儿子的男朋友,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跟您解释清楚,免得您误会。”陈竹徐徐说,“首先,我是您儿子的男朋友,不是他心血来chao找的小情儿,也不是他一时兴起贪玩找的床伴。”
徐兰庭瞳仁微微一缩,心尖狠狠一痛。
小情儿、床伴…男人不由自主攥紧了双拳,眼底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再者,他为我花钱办培训班的事,我完全不知情——想必您也不会相信。”陈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递到叶福来眼前,“这是我在其他进修班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