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没抱起来。
陈竹无奈叹息,扯过毯子盖在了叶熙身上,任由叶熙呓语着蜷缩进了自己怀里。
他半抱着人,翻开满是笔记的书。
怀里是叶熙暖烘烘的温度,陈竹的心也变得柔软。
哪怕他即将面对的是极具挑战性的雅思,此刻他也能够定下心来,不慌不忙地规划着一切。
十六中保留了他的学籍,陈竹的确多了一条路。
他原本打算在徐兰庭安分之后,再战高考。
可看过了外面的世界,陈竹的眼界也愈发开阔。
科技兴邦,科技兴国。陈竹有了更加明确的、细致的目标。
陈竹选择了一条更加艰苦,却更加适合自己的路。
他将哈佛大学的明信片从澳洲带到了卡梅尔。又从卡梅尔带到了宾夕法尼亚。
从寒冷的莫斯科到哈佛的路有多长,陈竹没想过。
但他坚信,他会带着这张明信片走进哈佛的课堂。
道阻且长,陈竹似苦行僧般踏上了一条崎岖难行的路。
但无论前途如何,陈竹知道自己的归途只有一条。
就是乡间那一段窄窄的水泥路。
离开家乡那晚,陈文国的教诲陈竹不曾忘记过一丝。
脚下有根,心有所系,知晓来路,才能迈向未来。
他重新背负起希望,拾起了理想,缓慢却坚定地行走着。
“唔,哥哥抱。”叶熙呢喃着拱了拱,陈竹看了看指向一点半的时钟,抬手翻过一页书。
寂静的初秋,窗外落叶簌簌作响,街角的流浪汉都已在梦中沉眠。
而陈竹房间的灯却迟迟没有熄灭。
男人吐出一口烟雾,透过朦胧的雾,那扇小窗变得模糊。
可陈竹认真看书的脸仿佛就在眼前。
他仿佛能看见陈竹眉眼低垂,目光在一行行文字间行走,遇到难解的题或许眉头还会微微蹙起…
“不要命么。”徐兰庭低声说,“白天工作,晚上熬夜看书。”他记得,陈竹高考时都没这么累过。
一旁的人出声问:“需要帮——”
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淡淡的眼风扫过,那人闭上了嘴。
“自以为是的事儿,别做。”徐兰庭说,不知是在告诫手底下的人,还是在提醒自己。
如今,能够远远地看上那人一眼,徐兰庭都觉得是难得的恩赐。
他甘愿放低姿态,抛下尊严,似一道暗淡的灰影被陈竹踩在脚下。
只要,只要陈竹还好好地站在他眼前。
虽然,徐兰庭还是痛得想杀了那个抱着陈竹的人,但,他竟从这份痛苦品尝出了快意。
就是要这样痛,就是要这样…
徐兰庭近乎强迫地,将自己按在了残忍的真相面前。
他自我折磨着,仿佛在报复当初那个不知珍惜的自己。
沈知夏说得不错,是他自己亲手将陈竹一步步逼上绝路、推入别人的怀抱。
徐兰庭疲惫地闭上眼,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痛就痛吧,都是活该。
报应来得格外快,格外汹涌。
徐兰庭看着坐在桌对面的两人,有那么一瞬间,能言善辩的男人竟失去了语言能力。
“你好,我是陈竹的男朋友。”叶熙乖乖地做了自我介绍后,就像是对徐兰庭失去了兴趣,只是翻开菜单嘟囔着,“哥哥我好饿,你们谈,我吃东西不会打扰你。”
“怎么会。”陈竹握了握他的手,朝徐兰庭说,“抱歉,我们今天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所以就约在了吃饭的地方见面。”
陈竹没有多想,他只想将钱还给徐兰庭后,跟自己的男朋友度过这特殊又美好的一天。
他没有浪费时间,将钱连同收条一起递过去,“你看看数目,然后签个字就可以了。”
徐兰庭沉默着,接过了钱,却迟迟没有动作。
未等陈竹出声,一旁的叶熙就叫来了服务员,他先是熟练地点好了陈竹爱吃的菜,然后要了两份甜点。
“布朗尼和布丁…”叶熙说着,笑着朝对面的男人说,“叔叔,你不会要和我们一起用餐吧?”
叔叔…
徐兰庭:“不必。”
“那就好。”叶熙耸耸肩,松了口气一般,“免得麻烦。”
“哥哥。”叶熙自动忽略了对面存在感极强的男人,自顾自跟陈竹聊起了天,“你爱吃的我都点啦,但是你放心,这里的菜分量不多,我们能吃完不会浪费的。”
“乖。”毕竟有外人在场,陈竹只是轻轻朝他一笑,没有过多亲昵的举动。
但陈竹那一声轻飘飘的“乖”,似细小的匕首,轻轻地,缓缓地刺进了对面那个男人的心里。
他没有看见,徐兰庭眼底片刻的空白。
“还有什么问题吗?”陈竹见徐兰庭久久没有动作,不由出声问。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