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条上将这几天的食宿费都算在了其中,老管家叹了口气,“三公子,陈竹先生既然写了欠条,就表明他不会一直消失,总有回来的一天。”
“是啊。”徐兰庭抬眼,眼底满是红色的血丝,“可是徐伯,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不堪…他宁愿放弃前程,离开家人,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他再也说不下去,徐兰庭根本不敢想,他的阿竹…连英语都说得磕磕跘跘的小孩儿,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国外,要怎么活下去。
比起愠怒,更折磨徐兰庭的是迟来的自责和心疼。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他自问已经竭尽全力地挽留,也做好了跟陈竹共度余生的打算…
甚至,只要陈竹愿意,他们马上就可以为彼此戴上那枚象征永恒的戒指。
徐兰庭终于肯将自己的所有放入天枰之中。
Jing于算计的男人生平头一次不计代价地交付自己的全部。
可徐兰庭等来的,是陈竹的离开。
陈竹以最狠,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打碎了徐兰庭关于他们未来的全部想象。
徐兰庭不明白,他的全心全意为什么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他迷茫至极,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阿竹回来呢?
迷茫、不安、自责愧疚——所有软弱的、徐兰庭曾经鄙夷的情绪,铺天盖地地囚困着他。
他一脚踏入了红尘中,跌入了陈竹亲手布下的深渊。
他无从挣扎,也不想挣扎。
随着舆论的发酵,徐兰庭进派出所的新闻迅速传遍了整个圈子。
而徐兰庭没有一点休憩的间隙,他必须整理好所有的情绪,飞快地应对一切。
否则,那群时时刻刻紧盯着他位子的人,随时会跳出来撕咬。
可徐兰庭只是久久地坐在飘窗前,迟迟没有动作。
“三公子,夫人刚刚打来电话问你这边的情况。”老管家看着徐兰庭黯然的模样,叹息,“她说,您再不给外界一个交代,家里那群人…”
徐家群狼环伺,徐永连更非良善之辈。徐兰庭必须随时以万全的的姿态面对一切,否则一着不慎,他这些年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
可徐兰庭只是淡淡地说:“你说我现在放下一切去追他还来得及么…”
阿竹是不是还在因为我错过了他的生日生气?
那我现在放下一切去挽留他,还来得及吗?
老管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竟有些不认识徐兰庭。
他所认识的三公子,不会为了任何事而放下徐氏。甚至是徐兰庭自己,都排在徐氏之后。
寂静的卧室,一声沉重的叹息。
徐兰庭起身,老管家以为他要去公司。结果男人说:“准备车,我要去一趟中关村。”
他没有丝毫要料理徐家那群人的心思,驱车去了中关村。
他绕过了自己家的方向,将车停在了方旭门口。
上一次见方旭,徐兰庭还游刃有余,以高高在上俯视的态度,看待这个微不足道的“情敌”。
而这一次,徐兰庭却站在他家楼下,仰视着那个窗口的位置。
男人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是要强行闯入方旭家里的架势。他只是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望着那扇落地窗。
徐兰庭知道方旭一定看见了自己。
如男人所预料,方旭按捺了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住掀开窗户朝着他大吼了一声,“滚!”
男人嘴边挑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无知无觉地站在原地,对于方旭的怒吼无动于衷。
天色渐晚,徐兰庭带着一身伤孤身站在夜灯下,像是等不到方旭下来就会一直站到天亮。
论起算计人心,方旭到底不是徐兰庭的对手。
凌晨时分,方旭带着一身怒火冲到了徐兰庭跟前。
“混蛋王八你到底想干什么?”方旭揪着徐兰庭的衣领,奈何男人生得太高,他不得不踮着脚,不过气势还是很足,“你别以为我会怕你,你们徐家想动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徐兰庭不避不让,垂眼看着怒气冲冲的方旭,只问他,“陈竹,在哪儿?”
方旭一听见徐兰庭提陈竹就气得不行,高声吼:“你还有脸提他,要不是你逼他——”说着,方旭扬起拳头狠狠砸在了徐兰庭脸上。
徐兰庭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瞬间冒出血丝。
但是,他只是抬手捻去了血迹,像是不知道疼,“陈竹,”男人反复地问,“在哪儿?”
方旭想起今天早上陈竹来告别,临行前那副落寞的模样。
少年本该有灿烂光明的前途,却不得不背井离乡。
就因为这么个人渣,就因为徐兰庭这个人渣…
方旭狠狠推开徐兰庭,“狗东西,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不是有本事吗?你不是有权有势,不是无所不能么?”方旭狠狠朝徐兰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