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后,被彻底洗脑,摆脱过去四年的苏婥,记忆部分丧失,甚至是忘却了旧灯塔的那次爆炸,亲手接下了程控给她的生意线。
而程控至今都不让她碰毒线,是因为他的私欲。
毒线随时都可能出事,替罪羊可以接二连三,但与苏琼有关的苏婥只有一个。
谁都知道程控对苏婥的偏爱,却不知情他对她的狠毒。
程控恨祁砚拥有了苏婥整整四年,靶场一张又一张被猎/枪射穿的背景板,程控一遍遍地和苏婥灌输着祁砚是敌人的思想。
各方各面的控制,苏婥一度以为这就是真实。
但直到那场暴雨下的外场爆炸,是程控第二人格在发疯发泄,别墅里谁都醒了,唯独苏婥没有。
沉重逼心的爆炸声次次炸耳,她都没能从梦魇的掌控中逃离出来。
冷感涔涔,汗滴沾shi了她的发梢,苏婥梦到了旧灯塔的场景,梦里那个沉着却心慌望她的男人,每一寸目光都在描摹深情。
他喊她:“苏婥。”
他说:
“我和你说过,反手拿捏的要点,你永远都记不住这点。”
“一共三道用力处。”
深陷梦境的苏婥无意识地双手拽紧床单,道道斑驳不消的皱褶。
她皱着眉,呼吸越发的急促,心脏越跳越快,像是莫名的暗示,她耳边开始快速闪过这个男人曾经说过的话。
“我不认识程家的苏婥。我只认识一个苏婥,现在就在我眼前。”
“你就是你,与任何人无关。”
“想走可以,别走太远。”
“苏婥,我从没收回过给你的底气。”
“苏婥,你当我什么?”
“你还想要什么身份?当年你怎么说的?”
“是你说想跟我。”
……
太多的话,像是一瞬之间开了闸,汹涌吞泄似的外溢而出,砸在滚滚鸣雷下,重戾刺激着现在这个麻木不堪的苏婥。
翻来覆去地,苏婥最终没能承受住心理的压迫,眼泪肆意淌下,温热滑过耳骨,堪堪坠落在绵白枕边。
周围的空气像是越来越稀薄,压制着她的呼吸,她眉心紧皱,哭不出声,可又哭得这么难受痛苦。
梦魇太煎熬了,她亲眼旁观灯塔的爆炸,旁观男人离她越来越远地摔落深海,溺入冰冷寒水。
像是冰锥霎时刺进脊骨,她却根本就无能为力。
伴随着外边再度炸裂的窒息感,苏婥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最后那下引起整栋郊区别墅都震颤的爆炸,轰的一声,苏婥猛然间梦惊睁眼,胸口上下强烈起伏着,视线涣散,半天都聚焦不到天花板的任何一处。
她抓着床单的手劲不减反增,连指尖剐蹭疼了都感知不到。
唯独有的,是满心的惶然和难言的失落。
那个男人是谁?
她为什么会失落?
无论苏婥怎么费劲心思,都在记忆中找寻不到答案。她知道可能是最近生意链在加急,自己太过敏感,便没多想。
可梦的开始,就代表着后来的接续不断。
像是心里住了个人,不放弃地紧紧攥住她漠然的心脏,每一下跳动都受限,非要逼出她的疼痛。
终于,苏婥受不了了,服软了。
她开始尝试妥协,开始试着去找寻这段荒谬记忆的初端。
直到那次无意路过厨房,苏婥撞见佣人专门在给她那份西餐外加着不知名的白色粉末,苏婥才后知后觉问题所在。
她刻意留了部分去私下做检查,才知道这是阿/立/哌/唑和奥/氮/平,抗Jing神病药,是程控怕她好转变回从前的手段。
苏婥想起祁砚的过程太过艰难了。
她一次次地暗地挣扎,一次次地怀疑自我,唯独没把对程控的恨意表露在外。
除了接二连三的梦境,苏婥还在私下找各种能帮助恢复记忆的办法,尝尽苦头,都下了狠心要把祁砚想起来。
她不确定想起祁砚是不是好事。
但有一点,像是从心深处的想法,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把他记起来。
好像是种使命。
直到舞会的两个月前,苏婥回了趟别墅,但离开时意外脚滑,从别墅三楼楼梯摔下去,没到骨折的地步,但磕碰有了脑震荡。
新的那条生意线她没去,程控放她休息。
那三天三夜,别墅没人。
虽然苏婥不喜欢住在别墅,但现在面临情况,她正好要整理以前项目的资料,不高兴大费周章地赶回西区公寓,就干脆留下了。
她没踏出别墅一步,中途去了趟暂放资料的阁楼。
这间阁楼,就是当初关苏婥的地方。
她自从被放出来后,再没上来过,一是这里堆放的基本都是与她无关的资料,没必要上来;二是她讨厌逼仄Yin暗的地方,自然也不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