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话是变相的讽刺,但苏婥心头的尴尬和窒息交相并存,像是分秒涨chao般的,声势浩大到快要将她淹没。
祁砚不过看她一秒,苏婥捏着手机的手劲就加重了,指尖压出苍葱绯白。
男人却像是没说够,还要出声,先于他再说乱七八糟的,苏婥眼疾手快地掐断了电话,面不改色地依旧视线朝前。
沿路除却两排葱郁高树,没有任何交通设施停靠地。
但她知道,她得下车。
所以毫无措辞的话,不知觉就从苏婥唇边滑出:“抱歉——”
然而,高树摇曳斑驳,落地投影晦深。
祁砚给她的回答,是没给任何预兆,突然就踩了刹车,惯性冲撞地,苏婥忽地往前一纵,脊背生硬打在副驾驶位上。
依旧上锁的车门,他没解锁。
户外倾盆而下的暴雨袭城,近处的高树在狂风中肆乱摇曳,远处的高楼在云端似有若无地颤栗。
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喧扰,他们受困在内,屏息凝神都压不下空气中不由燃升的灼热。
苏婥视线刚扫去,祁砚就将车陡然熄火了。
不知想到什么,男人收敛了今夜到现在为止有的悸动,目光蕴入凉淡,在冷风中留存。
他眯眼笑了,掀眼看她,不冷不淡,“Cecilia,对吗?”
这点苏婥否认不了。
但并不代表着她会承认:“先生,我什么时候自报姓名过?”
祁砚看她的眼神莫测,沉黯到像是溺了深光。毫不避讳地,他坦诚:“你和我的爱人很像。”
爱人吗?
这两个字像被赋予了定力,迎面就朝苏婥心上砸去,她避无可避,心潭动荡涟漪,一时搅入了风云。
拿捏情绪这事苏婥擅长,现在也是不过淡笑:“没想还会这么巧的事。”
祁砚看她笑,总觉不适。这反应,是她给的,却和从前异样差别。
他随她笑了笑,“不好奇她的长相吗?”
激将法的情况,苏婥顺他话猜:“我想你下一句就要说和我长的一样了是吗?”她在说他会说的话,这也在最大程度上排除麻烦。
祁砚却像是问到点上。
他盯她几秒,忽就哂笑地摇了摇头,“比你好看。”
苏婥:“?”
“五官比你Jing致,打扮也比你好看。”
“……”
这么久以来,还没人敢在苏婥的样貌上作以比较。无论是国内,还是现在,她的魅色长相都是出挑无二的。
现在祁砚这么说话,要么是信了她的话,觉得她不是苏婥;要么就是在故意激她,知道她听不得这种话。
但这不过是开始。
在苏婥的底线上徘徊,向来是祁砚擅长的事。不过一句,就坐立不定了?
祁砚敛颚轻笑,深沉浓黑的眸底压出一缕流光。
他就着刚才那句,继续接:“说实话,你们很像,以后有机会,或许可以介绍她和你认识。”
这种话,苏婥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如果抛开他们之前的交集,只当她是他今天第一次见面碰上的临时舞伴,这类装熟实在没必要,但隐隐约约地,苏婥又听出了这句话的其他意味。
怎么像是逮着她,在等她自露马脚?
苏婥拿着包的手紧了紧。
于情于理,她都是礼貌回复:“这就不用了,今天您能捎我一程,我已经很感谢了。我们不做一单生意的话,以后也应该不太可能会碰面。”
祁砚没接这话,也没再给更多反应。
他后靠在驾驶位的椅背上,微阖上眼,像是疲乏虚就涌上,绵绵密密地缠着骨髓,他终于在一轮交涉中选择妥协半分。
“Cecilia,”他没戳破她,反是淡声说,“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苏婥没出声,祁砚便当做是默认。
“如果你和某个人做好了约定,约定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先认出她。”祁砚说着说着,语气中就多了几分自嘲和暗叹,“你遵守约定了,认出了她,可她迟迟不松口承认,还冷然相对,如此,你会怎么办?”
这话听在耳里,苏婥却倏然感受到了心酸。
本就微小的心眼像是受了外力,骤然被控的紧缩,一点一点的还原,都抽加了两年之遥的痛意。
苏婥依旧没回话。
祁砚表情微淡。
“是因为不在意了?”他在试问,也在选择性自答,“还是因为不在意了。”
这话明明是困惑下的疑问,却被他生生拉成了平述。
苏婥终于抬眼看他。
彼时,像是心有灵犀给出的反应,祁砚睁眼,眼底纵然波平无澜,也还是偏头看向了她,“你说,是哪个答案?”
毫无缘由地,苏婥如鲠在喉,这两年对他人都伶牙俐齿的她,现在居然连一个字眼都拿不出来。
果然,她必定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