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格里芬是一位外表严肃又举止得体的女士,她虽然显然对到了这个时间还有警察会来造访她感到惊奇,但是依然很有礼貌地接待了他们——此时此刻她的公寓已经被一片圣诞节气氛笼罩了,起居室的一角树立着一颗缀着闪闪发光的彩灯的圣诞树,两个小孩子扒在卧室门口好奇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他可不是在普通的狱中斗殴里杀了一个人,就跟那种总不小心会把自己在狱中的对头弄丢性命的傻大个似的。”哈代摇摇头,“我们怀疑他残忍地把一个人开膛破肚然后挂在了天花板下面,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事发的时候他离现场也并不远——我就直说了吧,格里芬女士,你是因为他被舆论怀疑是维斯特兰钢琴师,才选择他做你们的实验的志愿者的吗?”
赫斯塔尔平静地注视着阿尔巴利诺的脸:那些因为他稍作伪装就没有认出他的真面目的人,怎么会忽视那双令人见之难忘的眼睛呢。
严格来说,这样的怀疑全无证据链支撑,出示到法官面前他们都不会给签发逮捕令的。但最成问题的是,这位大学教授看上去甚至不是特别惊讶,没什么障碍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她用恰到好处地、震惊地语气问道:“天啊,他杀了一个人吗?”
多余的话,眼神也并无异样,但是阿尔巴利诺知道,对方其实并不像是他表现出的那样“完全没有生气“。
格里芬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再思索着什么,然后她再一次开口了。
“你说的对,他们就快要来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你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与我频频接触的人。”
第121章 蛹 05
阿尔巴利诺停顿了一下。
“他服药之后依然被卷入了多起狱中的暴力事件,从那种小规模的斗殴到相当残暴的人身伤害,还有极其不能指证他就是施行者、但是狱警们其实相当怀疑是他干的的……事故。”格里芬深吸了一口气,坦然地直视着巴特·哈代,“在你观察着一个这样的人做出的事情之后,你就难免会觉得……他杀一个人也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他说:“格里芬女士,新塔克尔联邦监狱发生了一起命案;而我们怀疑这与赫斯塔尔·阿玛莱特有一些关系。”
格里芬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一笑:“……是的。真的,那个研究者看见他那么好的素材在面前的时候会不动心呢?但是我现在怀疑我的选择是错的了……或许,他是和其他志愿者大大不同的、另一种特异的类型,从他身上反而得不到有普遍价值的结论。”
孩子们很快被父亲带走了,哈代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心情难免有点复杂,但是他很快转向格里芬,单刀直入地开口了。
紧接着他继续问:“所以,你会去吗?”
赫斯塔尔低声说道,轻描淡写地带过了那个话题,只留下这个疑问在空气之中缓慢的腐烂。
“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现在,跑吧,阿尔巴利诺。”
某种程度上,赫斯塔尔只不过是习惯了。他知道阿尔巴利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对他会做的事情完全有心理准备。仅此而已。
片刻之后阿尔巴利诺抬起头来,他的颧骨依然是红的,他在此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那一丝柔软的意味依然没有散尽,但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眼里似乎全然没有被情欲困扰这的那种神情了,他好像在用目光仔细地描摹赫斯塔尔的面孔。
“我看得出你对他很感兴趣了。”哈代点点头,斟酌着继续问下去,“那么,你跟阿玛莱特的接触多吗?你曾经帮他联系过监狱之外的什么人吗?”
“……如果你们想到要来询问我,就肯定已经知道阿玛莱特是我所负责的一个实验的临床志愿者。”她坦诚地说道,“监狱方面肯定已经给你们看了相应的资料,那是一个有关性激素和暴力倾向之间关系的研究课题……实际上我们的小组一直在监控这些志愿者在狱中生活的情况,大部分志愿者在服药之后暴力倾向都会有一定程度的下降,而阿玛莱特……他在监狱中的所作所为可跟他这次入狱之前干净的犯罪记录格格不入。”
格里芬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她的脸上终于冒出了一个显然是被冒犯的神情,她的声音微微地提高了:“不!你怎么会那么想?那显然是违法的!——实际上除了一个月一次的全面检查,我甚至都不经常去新塔克尔联邦监狱,阿玛莱特每天在监狱的日常检查是实验室的其他人负责的
注:
她一边说手一边下意识地比划着,就好像想要以此来表达她的立场;又好像是她看见了什么语言不能描述之物,只能用自己的手势来解释心中的感受。
然后他说:“他们就快要来了,然后他们马上就会发现你早就没有继续服药,血检结果会说明一切。”
亚历山大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位女士的表情和语气之间不协调的地方,这个年轻人皱了皱眉头,问:“恕我直言,女士,你看上去好像并没有那么吃惊?”
[1]萨尔瓦多·达利: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同时也是《一条安达鲁狗》的编剧和主演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