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揉着锦囊细细回忆,可这三年的记忆像被生生从脑海中剪掉一般,一丝踪迹也不留。
失忆后,他一开始虽有过慌乱,可很快又将局势掌握在自己手中,但这一回,是他头一次觉得,事态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
未在密室多停留,李淮又匆匆回到了书房,将房中的每一个暗阁翻开,每一份案卷打开,心存侥幸地想,或许他未将锦囊内的字条烧去,而是藏在了哪里。
可他翻找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李淮心中纷乱,他站在窗边想了许久,目光又落到了诛邪宝剑上。
既然赠他锦囊的是道士,诛邪宝剑又可诛妖驱邪,那另外两个锦囊中的内容,会不会也与道门有所联系?
而元思蓁又出自道门,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思及此,李淮立刻抓起那三个锦囊,直朝卧房而去。
元思蓁已躺在了床上,正如往常一般点着蜡烛看话本,却见李淮满腹心思地走进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王爷?”元思蓁将话本放下,有些疑惑地问。
李淮走到床边坐下,将手中的锦囊递到元思蓁面前,慎重地问:“这锦囊你可有印象?”
元思蓁将锦囊拿起在手中把玩,摇摇头道:“没什么印象,怎么了?”
李淮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垂眸片刻才说:“无甚大事,只是在书房翻到,又记不得了,才来问你。”
“那便好。”元思蓁有些狐疑地点点头,又说:“我看这样式花纹都很普通,或许是装什么玉石的罢了。”
“嗯。”李淮将锦囊收回袖中,若有所思地坐在床边,半晌才起身去耳房梳洗。
元思蓁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那锦囊肯定是有什么问题,李淮才会这般看重,她连忙仔细在脑海中回忆,确是对这锦囊毫无印象。
李淮这样的神色她还是头一次见,不过即便那锦囊十分重要,只要是不跟她的身份有联系,于她而言便没什么可挂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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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御药房还点着一盏灯,刚入宫不久的小鳞子公公正将一碗熬好的汤药装进食盒,面无表情地举起灯笼,朝百翎宫而去。
圣上足足有三年未曾踏入过百翎宫,又时常将不中意的妃子扔到这里头思过,也让这百翎宫成了众人口中的冷宫。
冷宫自是冷清,花鳞这一路上不仅没见几个宫人,更是觉得夜晚的凉风从宫墙之间迎面吹来,Yin冷的很。
她轻轻推开未合上的宫门,见百翎宫院中没有一个在伺候的宫人,只按着规矩喊了声“御药房送药”,也不等人答话便径直朝里走去。
穿过几个院落后,终是见到有一间寝殿亮着烛光,这院中有一口水井,水井边上坐着一个百无聊赖的小宫女,花鳞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御药房送药。”
那小宫女这才蔫蔫抬头,看了眼她道:“你来了。”
“送药。”花鳞将食盒举起,示意小宫女过来接。
小宫女却低下头又把玩手中的杂草,闷声说道:“你自己去,娘娘在里头等你。”
花鳞无奈,只好将食盒放到了门前,转身就要往外走。
谁知寝殿内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小鳞子你进来!”
花鳞脚步一顿,也不能装作没听到,深深叹了一口气,才弯腰低头地走进去,恭敬地说:“穆才人有何吩咐?”
灯下的女子头上别着一枝梅花,她抬手抚了抚发髻,一派慵懒地靠在踏上,语调妩媚地说:“等了公公许久,怎么这么晚才来?”
“煎药耽搁了些时辰。”花鳞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答道。
“那你还不快将药端来!”穆才人一改方才的亲昵,忽然大怒道。
花鳞只好将托盘举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是”了一声。
谁知穆才人得寸进尺,竟又软了态度,娇滴滴地说:“我这病得重,连喝药都没力气,公公喂我吧?嗯?”
花鳞终是忍不住,抬头直视她带着戏谑的眼睛,冷着脸说:“才人是风寒,不是断手,何况奴才是御药房的人,不负责喂百翎宫的药。”
她这般顶撞,穆才人却不气,还伸手摸上她的肩膀,顺着领子摸到她脸侧,“公公可是用了什么柔肤的膏药,脸竟然比我的还腻滑,不信你摸摸。”说罢,还要去抓她的手摸自己。
谁知花鳞力气极大,穆才人掰扯了半天也没掰动她手半分。
花鳞没了与她继续周旋的心思,将药碗往桌上一放,一个眼神也没留就走了出去。
“哟,这就走了?”穆才人捂嘴笑道:“真是个装正经的,可别晚上又跑过来敲我的窗。”
花鳞只当她是在说胡话,理都没理她,提起自己的食盒,便要出院子。
那一直在水井边把玩杂草的小宫女却突然对她说:“今晚还来不?”
“不来。”花鳞语气冷淡地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