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庭跟小二要了一壶浓茶提神,
刚喝了一口,就听见了这么一句,险些一口茶水喷出去。
得,在修仙者的地盘上,哪怕是魔域的尊主也不能希求什么人权。
想他做魔尊的时候也是英明神武,到了说书先生的嘴里居然全成了姓白的那小兔崽子的陪衬,简直是胡言乱语。
说书先生正说到酣处,猝不及防被台下一位仁兄泼了冷水:“这出《伏魔记》讲了几十年了,每日都是这些老黄历,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此话一出,立刻就传来了好事者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先生被砸了台子,也不恼,笑眯眯地摇了摇扇子:“诸位来得巧,今日正巧上了新的话本,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说书先生醒木一拍,开始说起了下一段:“却说这两人当年也是修真界中有名的凌云双子,这么多年亦敌亦友,其感情自然非寻常师兄弟可比。”
沈秋庭嗑了一颗店家送的瓜子,思忖着,确实非寻常师兄弟可比,寻常师兄弟不至于你死我活。
“但无人知道的是,这两人之间,其实有过一段风月往事。两人少年相识,同修同卧暗生情愫……”
沈秋庭嗑不动瓜子了。
他木着脸听完这一段莫须有的缠缠绵绵的“风月往事”,心里想,睡倒是睡过,但风月往事真不至于。
疯癫往事倒是不少。
自古以来风月就是经久不衰的一个话题,加上话本有几分功底,一段讲完,台下几个情感丰富的当场洒了几滴泪花,说书先生赚得盆满钵满,心满意足地卷了自己的家当离开了仙客来。
说书已经散场了,台下有客人嘲笑道:“这种故事听听也就罢了,谁不知道这都百年了,白仙君最听不得的名字依旧是沈秋庭,可见是恨得深沉。”
一位方才哭得最凶的女修嘤嘤反驳道:“你懂什么,越不能提越是深刻,可见是爱得深沉!”
两方霎时吵得不可开交。
沈秋庭懒得听这些扯皮,只是遗憾看不见说书先生的脸,不能打击报复了。
邻座一位少年正感动得满眼泪花,一抬头看见沈秋庭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凄切地扯住了他的袖子:“这位兄台,难道你不为两个人不容于世的感情而感动吗?”
沈秋庭十分迷惑:“若是让你现在跟一个魔域中人双宿双栖,你乐意吗?”
少年一愣,下意识道:“当然不乐意,魔域中人皆为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我又怎么会跟魔域中人双宿双栖呢?”
沈秋庭一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巧的很,白仙君应当也是这么想的。”
少年想清楚自己方才说的话,脸一红,呐呐了半晌,才挤出一句:“……那不一样。”
沈秋庭思忖着,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还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说书讲完了,饭点也差不多过去了,周围闹哄哄的人渐渐都散了。
沈秋庭一壶茶喝到了底,百无聊赖地拿着杯子玩。
白观尘走进仙客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
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少年清瘦的身影留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莫名显得有些……寂寥。
然后他就看见沈秋庭一个不慎,噼里啪啦摔了一个杯子,引得众人侧目。
白观尘面无表情地想,他方才真是魔怔了。
第16章
白观尘赔了杯子的钱,跟店小二要了一桶热水,把灰头土脸的沈秋庭重新拎上了楼。
沈秋庭心下叹气,他这师兄真的是半点尊严也没有了。
上了楼,白观尘关上房间门,掀起眼帘淡淡看了窝在椅子上的沈秋庭一眼,道:“既然眼睛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
沈秋庭想着刚才的事情,没怎么有Jing神,敷衍地点了两下头。
白观尘也不计较他的态度,将桌子上的油灯点燃,把下午收集来的东西摆在了桌子上。
沈秋庭嗅到一股新鲜的草药味,心思微微一动,问:“仙师,你受伤了?”
正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小二送热水上来了。
白观尘将热水接了进来,方才回答:“不是,是给你用的。”
沈秋庭疑惑地从椅子上探出一整个脑袋来。
下一瞬间,他就被白观尘整个从椅子上揪了出来,然后他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落在了耳边:“脱了。”
沈秋庭茫然:“脱什么?脱臼了?”
白观尘言简意赅:“衣服脱了。”
这对话实在是太有遐想空间,沈秋庭脑子一个没控制住,歪了个彻底,忍不住红了红老脸:“这……不太好吧,不合规矩。”
不是吧,才不过一百年而已,他这师弟就……这么开放了?
白观尘要真是这么开放,他倒也不是不能舍下脸皮。
白观尘已经把不同草药混合成的药粉撒进了水桶中,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