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罪恶了!
云欢不由自主地往门口往,也不知道系主任到底要骂江易序他们到什么时候,半天了都没放人。
“还要一个小时吧。”裴颂辞说。
“嗯?”
“贺老师骂人的点, ”裴颂辞站起身,“走了,去吃夜宵。”
云欢茫然道:“不用等他们一起走吗?”
“他们不会迷路。”裴颂辞往前走,话语慢条斯理地飘过来,“你会。”
“……”
她感觉受到了新的人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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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在休息室换掉了那套繁琐的Lolita,她还是喜欢穿针织衫些,漂亮的湖蓝色,摸起来手感毛茸茸的。
裴颂辞比她想的要有烟火气些,这次选了在路边摊吃烧烤。
三两张小桌板,袅袅升起炊烟,市井小巷与月色为伴。
“阿辞来了啊?怎么没看见那群混小子?”老板在烧烤摊前伸出个脑袋,“呦,这个漂亮的小美女是哪儿来的?”
裴颂辞随口应:“骗来的。”
云欢解释,“我是他学妹。”
“学妹感情好,发展发展就能在一起了。阿辞可多漂亮姑娘喜欢了,你可要看紧点儿。”
“……”
裴颂辞弯了弯唇角,“忙活您的去吧。”
云欢很喜欢这样的环境,以前琵琶学得好的时候,爷爷会放她出来玩,也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路边小摊贩前,听隔壁桌的三言两语,看南汀来来往往的人群,似乎这样就能悟透人间百态。
裴颂辞:“以前演出结束,Trap大多会来这儿吃夜宵,离学校近。”
“北宁的生活节奏太快了,这样慢悠悠的也挺好。”
裴颂辞也挺好奇的:“你喜欢慢的,为什么来北宁?”
隔壁的小木桌在播放《Shut Up》,那首Trick给差异少女一夜爆火的歌。
俩高中生在聊天。
“Trick的作品真的是神,不管什么时候听都很上头。”
“差异少女也很好,我好喜欢苏迎,漂亮还有业务能力。”
云欢抬了抬下巴,示意那边。
裴颂辞有些意外:“因为Trick?”
“和苏迎。”
云欢开了罐啤酒。
虽然现在说这句话,已经让她有些生理不适了。但确实,是因为苏迎。
她们以前是朋友。
那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拥有的朋友。
正式到南汀上学的时候,她不太合群,被排挤。教室讲台桌边上的“王者”单人座位,一个人独来独往地出现在食堂。
她偶尔也会在卫生间里,听到她们对她的议论。
“家里很有背景”“但是爸妈都不要她”。
又或者是男生说,“她很漂亮但是有好几个男朋友”、“装得一脸高傲”。
肆无忌惮的流言蜚语,她其实都知道。
苏迎是在谣言最恶劣的时候出现的。她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听见苏迎的声音,“你管人家的家里事干什么?她是你爹你要尽孝?”
云欢其实对苏迎没有印象,只听过老师说一句“琵琶啊?我们班苏迎也学”。
如过耳旁风。
体育课要求两两组队一起打羽毛球,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在背琵琶的谱子,苏迎把球拍递给她,笑着跟她说,“我也没人陪,你愿意陪玩吗?”
云欢知道,那是苏迎帮她说话的后果。
苏迎的家境不好,云欢后来去过她家,是在破烂小巷口里的毛坯房,砖瓦无白漆,苔痕上阶绿,真不似刘禹锡说的惟吾德馨便能解决生活的苟且。
小女生眼神里都是自卑。
云欢没告诉过任何人,她有种融于骨子里的自卑,她们像是揭开彼此满身刺的小刺猬。
慢慢信任、慢慢变成形影不离的朋友。
那是她唯一可以说上心里话的朋友。
苏迎好学,但负担不起琵琶学习的费用,云欢介绍她给爷爷认识。
爷爷总说苏迎心不正,不是学琵琶的料子,那时候她偏偏不信,爷爷不愿意教苏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练琴。
不练琴,这对寻常人家是普通不过的日常。在老爷子眼里,一日不练琴和废了自己没有任何区别。
老爷子也狠,她不练一日,就罚她在离家不远的庙里跪一日。
显然,她最后成功了,苏迎当她的旁听,她们形影不离的学了几年琵琶,苏迎水平进步到同龄人之上。
那段只有琴和学习的日子,她们曾对着南汀chao起chao落海岸许愿,夜晚的海风一吹,它把愿望带到星星身边。
我们要一直当好朋友。
我们要考上宁音。
我们要让更多人喜欢琵琶。
高二那年,苏迎忽然告诉她,“我不学琵琶,要离开南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