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当真。”
屋内陷入死寂,高颈白砂瓶中的水开始沸腾,宁姝石碗中的茶末已经碾成细腻的粉末,但她还是一下接着一下的捣着。
没多久,门外传来黄门恭敬说道:“二娘子,您的点心来了。”
宁姝的动作一顿,嘴角泛开冷笑:“进来。”
小黄门推门而入,手中托盘上放着Jing致三色糕点。
等人放下东西离开后,宁姝扔了手中的石槌,石槌发出咚的一声,打破一室沉寂,她冷冷说道:“你回来做什么?”
“岁岁该读书了,自然就回来了。”宁汝姗低眉说着。
宁姝呲笑一声:“不用装了,门口已经没人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边在寻找你的下落,一边还不死心,总以为我和娘能知道什么。”宁姝抱臂,神色恍惚,瞳孔紧缩,脸色带着愤怒,更多的却是惊惧。
“他到处散播我是韩铮遗孤的消息,然后在这座偏殿中,他把疑心和韩铮有关系的人带到这里,借着我的嘴去询问那些人。”
她说着话,日光透过华丽繁琐的窗棂落在脸上,却又映衬着神色格外麻木,就像是一只被人Cao控的提线木偶,冰冷森然,寒气沁骨。
宁汝姗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颤,嘴角微微一动,却抽动着脸颊上的伤口生疼。
“宁汝姗。”她歪头去看她,突然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卑微,可嘴里却是Yin鸷地说道,“你看我可怜吗?”
“我是在为你受罪啊。”她突然面目狰狞地说着,“若不是你跑了,你怎么就能跑了呢,跑了便跑了,可最后还带着小孩风风光光地回了临安。”
“你可知,因为你,我和我娘在日日夜夜受着折磨。”
宁汝姗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说道:“是你一开始拿着玉佩招摇过市的。”
“你当时若不是有什么小心思,就不会引起后面的波澜。”
她垂眸,盯着腰间的那块墨玉玉佩,玉佩垂落在腰侧,丝毫不知道自己曾引起一场巨大的波浪。
宁姝一愣,随即惨然笑着:“是了,你说得对,是我自作自受。
“可爹爹有什么错啊。”她喃喃自语。
宁汝姗手指缓缓收紧。
宁姝双眼泛出红意。
屋内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当今圣上多疑,不过是怀疑宁翌海是韩铮的人,甚至可以拿着襄阳三万百姓作筹码。
谁都知道若是当时能立马发兵,襄阳完全可以撑到援兵,可燕舟却因为一己私欲,一拖再拖,这才导致襄阳城破,宁翌海身死。
如今的襄阳成了遏制大燕的一把尖刀。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官家的私心。
可这是若是论起源头,却也是从宁姝假造出那枚玉佩算起。
那枚不起眼的玉佩,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宁姝大概也是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这才变成这般死寂枯冷的模样。
只见她眉眼低垂,开始收拾手边的茶具:“你走吧。”
“你的手怎么了?”宁汝姗盯着她一闪而过的手腕,皱眉。
“没什么。”宁姝动作一怔,拉长袖子盖住手腕,冷冷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富荣公主欺负你了……”
“滚,收你这个表情。”宁姝突然暴怒,嘶哑喊着,红着眼瞪着她,“怎么,你也借着同情来可怜我,看不起我。”
“我没可怜你,也没看不起你。”宁汝姗认真说道,“只是你是宁翌海的女儿,不该受到这样的屈辱。”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她沉声说着。
宁姝性格敏感却又带着不服输的劲,这些年从不曾在临安城吃过亏。
“我是宁翌海的女儿又如何,他又不喜欢我,他只喜欢你,还有你娘——他的梅夫人,我算什么。”宁姝讥笑着,“明明是你得罪了富荣公主,她却是只能对着我撒气。”
她就像被逼到极致的人,只需要一点微不足道的言语就能瞬间奔溃。
她瞪着宁汝姗,在她的注视下直接挽起袖子,露出一双伤痕累累的手臂,狠狠说道:“这两刀是因为你在赛马会上给她难看,这里是因为她没了梅园迁怒于我,这里,还有这里,是因为她没了头发。”
“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宁姝连着愤怒都不敢大声宣泄出来,只能压着舌尖,忍着悲愤汹涌的一口血。
“就因为……”她双眼泛泪,却又倔强地没有留下来,“我没有爹了嘛。”
“我娘被困在那个冰冷逼仄的寺庙中出不来,我就要在这个深宫中守这样的折磨吗?”
宁汝姗看着那双新旧伤疤交错的手臂,既有鞭伤,又有刀伤,甚至还有被烛火灼烧过的烫伤,一时怔在原处。
早就听闻富荣公主骄纵,宫中黄门侍女换得极快。
“就因为你是韩铮的女儿,你们不敢耐你如何,便只能把气撒在我们身